第三十七回 小姐還魂牛兒遭報 幼童侍主俠士揮金(第1/3 頁)
牛驢子在起更時分來到花園,雙手緊緊扳住牆頭,像個敏捷的猴子般縱身一躍,跳進了園內。只聽“噗通”一聲悶響,他自己都被這動靜嚇了一跳。此時,樹林間灑下斑駁的月色,滿園的花影隨風搖曳,在他那賊眉鼠眼的打量下,竟彷彿到處都是人影。他心裡直發毛,但還是強裝鎮定,憑著記憶,一路躡手躡腳地朝著敞廳摸去。到了敞廳,一眼就看到棺材停放在正中間。一想到小姐入殮時的模樣,他頓時感覺一股寒意從脊樑骨直灌心底,頭皮發麻,頭髮根根倒豎,害怕得渾身直打哆嗦,接連打了好幾個寒噤。他暗自嘀咕:“不好,我可別嚇得幹不了這事兒!”只覺得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了敞廳欄杆的踏板上,定了定神,伸手從腰間拔出板斧。
他心裡想著:“我大晚上跑來,就是為了發財,只要開啟棺蓋,那些金銀財寶就到手了。我怕什麼呢?肯定是自己心裡發虛。別說沒鬼,就算真有鬼,也不過是個閨閣弱女子,能有多大能耐?”這麼一想,他那貪婪的雄心一下子又冒了出來,提著板斧,大步走到敞廳之上。對著棺木,他心裡的一絲天良突然冒了出來,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小聲嘟囔著:“牛驢子我實在是個窮得叮噹響的苦小子。今天就暫時借小姐的簪環衣服用用,等以後我有錢了,一定多給小姐燒些紙錢。”說完站起身,把板斧放在一邊,雙手托住棺蓋,憋足了勁兒往上一抬,棺蓋就挪開了一點,他趕緊往左邊一閃;又繞到棺材後面,還是用雙手托住,再次用力一抬,然後往右邊一跳,棺蓋就歪歪斜斜地橫在了棺材上。他剛要伸手去拿東西,突然聽到“哎喲”一聲,嚇得他脖子一縮,像只受驚的兔子般跑下了廳,渾身抖得像篩糠,半晌都喘不過氣來。接著,他看到小姐掙扎著坐了起來,嘴裡還說著:“多謝公公指引。”說完就沒了動靜。
牛驢子喘了幾口氣,心想:“小姐這是還魂了。”可緊接著又一轉念:“就算她還魂了,現在氣息微弱,我只要上去掐住她的脖子,她還是得死,我照樣能發財。有什麼不行的?”想到這兒,他又站起身,遠遠地就伸出雙手,做出要掐人的樣子。還沒走到敞廳,突然有個東西飛過來,正好打在他左手上面。牛驢子疼得差點叫出聲,只能咬著牙,甩著手,在廳下團團轉。
這時,只見從太湖石後面躥出一個人,身著夜行衣,直衝著牛驢子就來了。牛驢子一看情況不妙,剛想撒腿跑,那人已經一個箭步衝上來,一腳把他踹倒在地。牛驢子趴在地上,連忙叫道:“爺爺饒命啊!”那人把牛驢子按在地上,晃了晃手裡的刀,問道:“我問你,棺材裡死的是誰?”牛驢子哆哆嗦嗦地說:“是我家小姐,是上吊死的。”那人吃了一驚,又問:“你家小姐為什麼上吊?”牛驢子回道:“因為顏生在公堂上招認了,我家小姐就上吊了,也不知道為啥。求求爺爺饒我一命啊!”那人怒聲道:“你一開始貪財,還能饒你,後來竟然還起了害人的心思,真是不可饒恕,留你不得!”話還沒落音,刀已經砍了下去,牛驢子瞬間就丟了性命。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他就是改名為金懋叔的白玉堂。自從贈給顏生銀兩後,他就先到祥符縣把柳洪的情況打聽了個清清楚楚,知道柳洪為人吝嗇,肯定會嫌貧愛富。後來聽說顏生到了柳家,相處得還不錯,正暗自高興。沒想到突然聽說顏生被祥符縣抓走了,他覺得十分詫異,所以半夜跑到這兒來,想要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他已經知道顏生是被冤枉的,卻還不知道小姐又上吊自盡了。剛才問了牛驢子,才把事情弄明白。他殺了牛驢子後,又看到小姐還魂了。本想上前攙扶,可又怕避嫌,畢竟是盟嫂。突然,他靈機一動,計上心來:“我不如這麼辦。”想完,就扯著嗓子大聲喊道:“你們小姐還魂了!快來救人啊!”接著,朝著角門狠狠地踹了一腳,那一腳下去,門和門框就像被狂風颳倒的稻草人,全都歪倒在一邊。隨後,他飛身跳上屋頂,朝著柳洪的住處奔去。
再說巡更的有四個人,前後半夜輪流值班。前半夜的這兩個人正在巡更,突然聽到有人喊小姐還魂,緊接著又聽到“咔嚓”一聲巨響。兩人嚇了一跳,趕緊順著聲音的方向,打著燈籠照過去,只見花園角門連門框都歪倒在一旁。兩人壯著膽子走進花園,藉著月色,先往敞廳一看,發現棺材蓋橫在棺材上。他們急忙走過去仔細檢視,看到小姐坐在棺材裡,閉著眼睛,嘴裡還在咕噥著。兩人對視一眼,小聲說:“誰說不是活過來了呢。趕緊去報告員外和安人。”剛一轉身,就看見那邊有個黑糊糊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他們舉起燈籠一照,原來是一個人。其中一個眼尖的說道:“夥計,這不是牛驢子嗎?他怎麼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