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 長沙府施俊遇丫鬟 黑狼山金輝逢盜寇(第1/3 頁)
邵老爺坐在大堂之上,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吳玉,厲聲喝道:“吳玉,老老實實把事情經過招出來!”吳玉嚇得臉色慘白,結結巴巴地說:“小……小……小人沒……沒什麼可招的。”邵老爺怒目圓睜,大手一揮,下令道:“拉下去打!”左右衙役齊聲吶喊,那聲音如同炸雷一般,震得大堂嗡嗡作響,隨後一擁而上,將吳玉拖翻在地。竹板高高揚起,如雨點般噼裡啪啦地落在吳玉身上,打了十幾下。吳玉疼得殺豬般叫嚷:“我招呀,我招!”衙役這才放他起來,催促道:“快說!快說!”
吳玉哆哆嗦嗦地說道:“小人本來就沒什麼正經營生,一直靠賭博過日子。可倒黴透頂,時運差得像掉進了無底洞,每次賭都輸得底兒掉。幹啥啥不成,到處碰壁,要賬的人都快把門給擠破了,小人白天都不敢出門。那天傍晚,我剛出門,就瞧見鄭申晃晃悠悠地從東邊走來,像個不倒翁似的。我趕緊追上去,看見他肩頭扛著個褡褳,裡面鼓鼓囊囊的,就像裝滿寶貝的百寶箱。我就找他借錢,誰知道鄭申不僅不借,還破口大罵,把我氣得七竅生煙。一時衝動,我使出全身力氣推了他一把,就聽見‘噗哧、咕咚’兩聲。為啥一個人摔倒有兩聲呢?原來是鄭申喝得爛醉如泥,像個裝滿酒的麻袋,‘噗哧’一聲栽倒在地,反倒是那大褡褳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咕咚’一聲。我一聽這聲音,就知道里面肯定裝著錢財。我立馬一屁股坐在鄭申胸脯上,他剛要叫嚷,我雙手像鉗子一樣死死扣住他的咽喉,使勁往地上一按。沒多大工夫,鄭申就沒了動靜。我把他拖進蘆葦塘深處,還以為這筆財是發定了,再也沒人知道,沒想到冤魂竟然告到了老爺您這兒。老爺,鄭申說的全是醉話,當不得真啊!小人冤枉啊!”邵老爺追問道:“你把裝銀子的褡褳放在哪兒了?”吳玉回答:“那可是二百兩銀子啊!小人把褡褳整理好,埋在缸後頭了,一分錢都沒動。”
邵老爺讓吳玉畫了供狀,把他帶了下去,隨後請來縣宰方公,將供狀給他看。又讓方公派人去挖出贓銀,果然分文未動,便叫死者家屬鄭王氏前來認領。李存和翠芳塘的眾街坊也都被釋放回家。只有施生被留在了本府。吳玉被判了秋後處決,邵老爺派差役把他押到縣裡的監獄收監。方公一一領命,即刻告辭,回本縣去了。
邵老爺退堂後,來到書房,把錦箋叫了進來,問道:“錦箋,你在施家是世代為僕,還是新去的呢?”錦箋恭敬地回答:“小人從小就在施老爺家。我們相公讀書的時候,我就是伴讀,就像影子一樣跟著他。”邵老爺又問:“既然這樣,你家老爺的知己朋友有哪幾位,你知道嗎?”錦箋說:“我家老爺有兩位情同手足的盟兄。”邵老爺追問:“是哪兩位?”錦箋回答:“一位是做過兵部尚書的金輝金老爺,一位是現任太守邵邦傑邵老爺。”旁邊的書僮趕緊拉了拉錦箋的衣襟,悄聲說:“太老爺的官諱,你怎麼能亂說呢?”錦箋嚇得趕緊跪倒在地,慌張地說:“小人實在不知道,求太老爺饒恕。”邵老爺哈哈大笑道:“老夫就是新調任長沙太守的邵邦傑。金老爺如今已經升任襄陽太守了。”錦箋聽了,又連忙磕頭。邵老爺吩咐道:“起來吧,本府只是問問你,又怎麼會怪你呢。”隨即叫書僮拿了乾淨的衣巾,和錦箋一起到外面給施俊換上。錦箋悄悄地告訴施俊:“這位太守就是邵老爺。我剛才聽邵老爺說,金老爺也升任襄陽府太守了。相公要是見到邵老爺,可千萬別提和金老爺鬧矛盾的事兒,省得彼此心裡犯嘀咕。”施生說:“我提那些幹嘛,你就放心吧。”說完就跟著書僮來到書房,錦箋跟在後面。
施生見到邵公,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禮參見。邵公趕忙站起來,伸手相攙。施生又感謝邵公為自己的案子費心庇護。邵公吩咐看座,施生告謝後坐下。邵公便詢問他之前的經歷,施生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說到和金公鬧矛盾的那段,他改口說:“因為金公赴任不方便在那裡,所以小侄就打算回家。沒想到走到攸縣,我和僕人就病倒了,還出了這檔子事。”邵公聽了,點了點頭。
說話間,飯菜已經擺好。邵公邀請施生一起用餐,施生不好推辭。飲酒的時候,邵公試探施生的學問,發現他知識淵博,就像一本厚厚的百科全書,不禁滿心歡喜,便把施生留在衙門居住,沒事的時候就在書房一起談天說地。聊著聊著,邵公提到了親事。施生說:“家父曾經和金老伯提過,只是因為我們年紀還小,還沒有正式下聘。”這句話和佳蕙之前說的暗暗相符。邵公聽了非常高興,就把在路上救了牡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還說:“如今有老夫作主,一個是盟兄的女兒,一個是盟弟的兒子,可巧侄男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