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胡斐的自白(第1/2 頁)
在濟世藥堂的日子,猶如一幅徐徐展開的長卷,樁樁件件事,或暖或辛,皆刻進心底。其中,有件事如同一束永不黯淡的光,每每想起,都讓我心生溫熱,愈發篤定此生醫道之途。
那是個秋風乍起的日子,涼意悄悄滲進衣衫。藥堂裡一如既往地忙碌,問診抓藥的鄉親們來來往往,我正幫著胡秋水哥整理新採擷來的藥材,將它們按類別歸置進藥櫃。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聲,一位老漢攙著位年輕後生急匆匆走進來。後生面色蠟黃,身形消瘦,每走幾步,便要停下大口喘氣,仿若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
秋水哥立刻迎上前,扶著後生在問診椅上坐下,輕聲問道:“怎麼回事?慢慢說。” 老漢抹了把額頭汗珠,焦急回道:“大夫啊,我這兒子,打小就身子弱,前些日子去城裡謀生計,累著了,又染上風寒,在城裡瞧了許久,花了不少錢,卻越治越糟,只能帶他回村,求您救救他。”
秋水哥伸手搭脈,神色漸漸凝重,又檢視了舌苔、眼瞼,轉頭對我說:“胡斐,這病症棘手,是久咳傷肺,又兼氣血虧虛,你先說說想法。” 我心裡一緊,知道這是秋水哥在考我,當下定了定神,思索片刻後說道:“秋水哥,依我看,需先止咳平喘,再補養氣血。用八珍湯打底,補養氣血;加些杏仁、川貝,止咳化痰;再配上款冬花、紫菀,溫潤肺氣,您看行不?”
秋水哥微微點頭:“思路大體沒錯,但還缺一味關鍵藥,這孩子久咳不愈,肺氣耗散太過,得加五味子收斂肺氣,穩固根本。” 說罷,他提筆寫下藥方,遞給我去抓藥。我依言抓好藥,一邊包藥,一邊暗暗懊惱自己疏忽,竟漏了這重要一環。
接下來幾日,我滿心惦記著這後生病情,時不時就向秋水哥唸叨:“也不知道那大哥喝了藥咋樣了,咋沒個信兒呢。” 秋水哥總是沉穩一笑:“莫急,藥效發揮需些時日,只要對症,定能有轉機。”
直到第五日清晨,陽光懶懶灑在藥堂門口。那老漢滿臉喜色走進來,身後跟著氣色已然好轉的兒子。後生上前拱手作揖:“兩位大夫,真是多謝了!喝了藥,咳嗽一天天減輕,夜裡也能睡安穩,如今感覺身上有了力氣,精神頭好得很。”
我長舒一口氣,滿心喜悅。老漢從背後拽出一隻肥母雞,往地上一放:“大夫,俺們沒啥好謝的,這隻雞養了許久,給你們補補身子,表表心意。” 秋水哥推辭不過,只好收下,又交代了幾句養生的法子,才把父子倆送走。
待父子倆離開,秋水哥看著我,目光誠摯:“胡斐,這次診治,你表現不錯,能有自己的思路,只是經驗尚淺,日後再多歷練,定能更周全。” 我撓撓頭:“秋水哥,多虧你提點,我還差得遠呢,日後定加倍努力。”
然而,沒等我沉浸在這份喜悅太久,麻煩事就來了。夜裡,我突然發起高燒,整個人昏昏沉沉,難受得厲害。秋水哥聽聞動靜,立刻趕到我房裡,又是把脈,又是檢視症狀,眉頭緊皺:“怕是白日勞累,又染了風寒,別擔心,我來開藥。”
他轉身奔回藥堂,不一會兒,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我燒得手軟,拿不住碗,秋水哥便一勺一勺餵我,還輕聲寬慰:“喝了藥,發發汗就好了,有我在呢。” 那藥的苦味在舌尖散開,可我心裡卻暖烘烘的,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天光已然大亮,身上的燒退了不少,人也清醒許多。我一睜眼,就瞧見秋水哥趴在床邊睡著了,他眼下烏青,想來守了我一夜。那一刻,我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眼眶泛紅......
我叫胡斐,初到濟世藥堂時,滿心都是不甘與憤懣。那時的我,在命運的泥沼裡掙扎許久,家破人亡的悲痛讓我自甘墮落,成了個混日子的地痞無賴。被胡秋水哥帶回藥堂,我只當是換了個囚牢,依舊帶著一身刺。
每日清晨,天還未透亮,我就得跟著大夥起身。清掃藥堂是第一項活兒,要把地上的灰塵、藥渣清掃乾淨,桌椅擦拭得一塵不染。一開始,我總是敷衍了事,隨意揮幾下掃帚,抹兩下桌子便算完。可秋水哥檢查時,總能發現角落的積灰,他也不呵斥,只是默默返工,次數多了,我竟生出幾分愧疚,慢慢認真起來。
認藥材,是入門的難關。那高大的藥櫃,一格一格裝滿了形態各異的藥材,我瞧著只覺眼花繚亂。秋水哥拿起一根黃芪,告訴我:“這黃芪,味甘,性微溫,補氣昇陽、固表止汗,是常用的補氣藥,產地不同,品質也有差異。” 我嘴裡跟著念,心裡卻想著何時能溜出去耍。然而,當我第一次獨自抓藥,錯把半夏當成天麻,差點闖出大禍,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