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混淆視聽不接糊塗賬 曲意逢迎捧殺登徒子(第1/3 頁)
夜裡嵇須彌不便多呆,安頓好炭火茶水便自行離去,留樓氏與阿如秉燭夜話。
二人確是一見如故,樓氏心疼她沒了母親,自己又膝下空懸,難免生出些舐犢之情來。阿如更是貪戀這份難得的忘年情誼。
二人直說到二更時分,元若悄然回來,在窗欞下輕輕咳嗽了一聲。
阿如也不避諱樓氏,喚她一聲:“元若進來。不急著稟報,先挨著火盆暖一暖。”
樓氏本就麻利精幹,早已順手替元若倒了杯熱茶遞過去。不及阿如介紹,元若已經右手捧心單膝跪下去:“多謝賀樓大娘。”
“你?”
樓氏遞杯子的手頓在半空,面上驚喜俱生,半天了才問出下一句:“你是?”
是啊,賀樓一脈早人煙散盡,連立座空墳冢的衣冠都沒有留下。如今人人都叫她嵇夫人,誰還記得她曾是一家三夫子滿門清貴賀樓氏的長女樓弗川呢?
元若雖早知道有與舊人相認這一天,卻也難忍心中悲慼,抬臉抹了抹淚,哽咽回道:“回大娘,勿扭於,是我阿塔的名字。”
“勿扭!”
樓氏著實沒想到,接連遇上故人的驚喜彷彿開啟了一座塵封已久大門。她站在門外,竟有些無所適從。
不過她雖吃驚,仔細看過元若後又不住點頭,“是了,我記得你阿姆是西邊焉耆人,你這雙眼簡直與她一模一樣。”
元若淚如雨下:“我阿姆,我阿姆生下小弟後便……阿塔傷心欲絕,從此落下病根,五年前,也隨阿姆去了。”
兩個人哭做一團,連阿如也眼眶潮熱。可她一向不是愛哭的人,隱去淚意,喚元若起來問:“肅州如何?”
元若說話還哽咽著,緩了一口氣才回:“殿下所料不錯,黃裕出身的確平常,可此人詩文俱佳,曾行卷於先閣老許元同。後一舉登科,與如今曹衍、燕方質同在當年的進士榜。”
許元同出身河東許氏,正是如先皇太后許氏的本家。也是阿如外祖母,穆遜夫人的本家。
樓氏知道這一層,喟然嘆了一句:“居次雖是偏房的,的的確確出自許氏門庭。黃裕既是許氏門生,想必不會不知道這個。”
“知道倒是好辦了。”阿如踱了兩步,負手間便有了主意,“如今朝堂之上,曹氏一脈穩佔上風,都快將許氏擠得沒有立足之地了,想必黃裕的日子也不好過。曹仙娥丟了這樣燙手一個山芋給我,我不回份禮怎麼說得過去!”
樓氏垂目:“殿下的意思是?”
阿如想到曹蕻就噁心,鄙夷道:“她會安插釘子,我不會拔嗎?夫人等著看吧,不出三月,我管保曹蕻那草包自己哭天搶地的要回京都去。”
說罷又看向樓氏,頷首道:“不過在此之前有件事還需夫人幫忙。夫人久在河西想必人脈寬廣,想請夫人替我請一個人。”
翌日一早,沙州刺史李元牽頭,請了本地商會、教務、名門望族諸多人士齊聚三危山,就在淨土寺辦了素齋,意在為公主接風洗塵。
阿如自然明白他的意圖,依舊盛裝雍容,演足了以軍功受封、一品定國公主的派頭。
宴席過半,身為東道主的定念才悠悠開口,先是感謝公主星夜趕路不辭辛勞參加升梁儀軌,又誇公主驍勇機敏解臨州之危。
阿如都坦然受了,毫無愧色。
定念倒兀自尷尬起來,重又治一杯水酒,第三次開口:“前朝時就曾有公主立下戰功進而封侯的傳統,依老衲愚見,公主殿下之功績也不遑多讓。”
阿如不動如鍾,笑著推辭:“大師謬讚,昭陽公主那是斬賊寇保國祚的曠世奇功,我不過收拾了幾個不入流的小毛賊罷了,萬萬不敢相提並論。”
“哦?”一旁的李元疑惑了一句,“下官怎麼聽說是蕃人作亂?”
阿如依舊八風不動:“使君相隔遙遙想必聽岔了,就是臨州城外幾個毛賊。蕃人的手還伸不了這麼長,就算他敢伸手,也要問問駐在甘州的三萬精兵願不願意。”
當權的皆不說話心思各異,唯有一個年輕男人站了起來,氣呼呼喊了一句:“公主怕是被阿斯朗那狗東西給騙了!”
阿如看過去,賀徵在遠處衝她輕輕搖頭。
阿如一笑,問:“這怎麼說?”
年輕人義憤填膺:“我走商路經過的城鎮關卡不計其數,唯有甘州難過。阿斯朗那狗東西仗著自己手握兵權,極盡刁難盤剝,每從甘州換一回過所,我的商隊便幾乎損失半數。這也就算了,他還與那長毛蕃子不清不楚,經常出入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