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闖漠北孤身赤膽 保大周身不由己(第1/3 頁)
殺虎關天塹十分險峻,且南北分治,各自都有明哨暗哨盯著對面。
送親的隊伍行至殺虎關外便停下了,再往前走,就是漠北的地界。
守關的將領叫隋英,眼見祖合熱帶了多於平時幾倍人馬等在關外,急得什麼似的,見著公主的馬車,比見著自己親孃還激動:“公主殿下,您終於來了……”
說到底,殺虎關失守,意味著他自己腦袋不保,見著能救他於危難的人,能不感激涕零嗎?
曹蓴送到此處就算是完成了任務,怎麼也不肯往前走了。隋英將袍在身,越界就是激化雙方一觸即發的矛盾。
答伏爾一心看戲,自來了就端坐馬上,招呼也不肯打上一個。
一時竟誰也不動。
只有祖合熱一臉驕矜地奚落了一句:“周人求和,誠意不過爾爾……”
阿如暗笑這些人一個個心裡藏奸,再等怕是要僵持到天黑去。遂憤然挑簾出去,衝西面陣前甲冑森然的答伏爾喊問了一聲:“你就是答伏爾?就是你要娶我嗎?”
殺虎關是個西小東大的漏斗口,一年四季都有呼嘯的山風,此時正一股風颳走了阿如手裡的扇子,露出一張倔強的臉來。
就那麼驚鴻一瞥,答伏爾心裡已經咯噔一下,按住祖合熱號令發兵的令旗,沉沉吩咐:“前去接人!”
祖合熱沒覺出他情緒突變,忙歡聲答應:“是!”
漠北有雄厚兵力做後盾,自然有恃無恐,祖合熱帶人大剌剌越過東西界線,指揮手下駕了公主的鳳攆不算,還跨馬在送親這些周人面前耀武揚威了一番。
“等一下!”
阿如知道先前不過是舅舅騙她去漠北找的說辭,母親根本不可能在漠北。當然,也知道舅舅一定就在某一處看著她,既然這是他希望的,那麼自己就一定會去做。
站在車架上回首遙望,阿如指著隋英說,“方才念詔書的人呢?怎麼不念了!你!接著念!”
隋英只盼趕緊送走這個燙手山芋,哪裡敢違逆,接過來唸道:寧王女息屏郡主李氏雲昭,柔嘉居質,婉嫕有儀;動遵圖史之規,步中珩璜之節。嘉言懿行,淑慎性成,性行溫良。特尊其為固安公主,出降漠北,以欽承寶命,敦睦九族,協和萬邦。
李雲昭麼?我才不是!
固安公主?呵,誰愛當誰當!
敦睦九族,協和萬邦,呵,誰愛做誰做!
我要做的,是我真正想做的事。
車輪轆轆駛過,阿如就這樣一腔孤勇,帶著一個一臉孩氣的女使,踏上了未知的路。
按著前朝舊例,公主出降多少得有隨行的使節,也好兌現雙方此前的承諾。
只因大周將損兵弱,找不出個堪擔此任的人物,就是曹蓴臨時充當了,揚聲問了句:“人已經交給你們了,答應的條件呢?”
答伏爾已經回馬要走的人,聽見這句,露出一聲鄙夷的笑,下令祖合熱:“退兵百里!通傳下去,今夜本狼主要與大周公主洞房,大宴四方!”
迎親宴設在漠北王庭所在地七圖山腳下。深秋的七圖山早已樹木凋零草場枯萎,滿眼都是蕭索的枯黃色,襯得那頂潔白的新氈帳篷更加孤獨渺小。
阿如沒心思做什麼鬍子的右夫人,左右開弓將那頂死沉死沉的鳳冠扯下來,抓撓著自己被扯痛的頭皮問:“有吃的嗎?”
帳裡只有她帶來的小丫頭,忙攔她:“公主殿下,還未見過狼主,摘不得冠……”
“哪那麼多破規矩?”阿如撩開礙手礙腳的衣袖裙襬,撲在小几上挑上面擺著的點心,“你小小年紀,怎麼老氣橫秋的?”
終於找到了一塊稱心的糖油卷,阿如咬一口,含糊著問:“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先前害你捱了打,往後你就跟著我,有我一口飯吃,就少不了你的。”
小丫頭眼波垂下去:“多謝公主,我叫柳葉。”
阿如三塊糖油卷下肚,終於覺得好過了些,指使柳葉說:“柳葉,我記住了。幫我倒杯茶吧,這衣裳實在是不方便。”
柳葉替她倒了來,阿如也不推辭,抬碗只喝了一口就覺不對,忙吐出來:“這茶裡是什麼?怎麼這樣難喝?”
柳葉低頭嗅了嗅,也忙掩了口鼻,甕聲甕氣道:“像是牛乳……”
早就聽聞漠北鬍子茹毛飲血,茶裡放上牛乳,只怕也是見怪不怪了。
嫌棄丟過茶碗,阿如仰面躺在鋪了新狐狸毛軟墊的寬榻上,囑咐柳葉:“我睡一會兒,你聽著點,有人來了記得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