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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潑從他的神色中褪去。他抿著唇,一言不發地聽著。
“所以,公爵大人決定,在您收心之前,紫羅蘭莊園的門禁都將不再對您開放。”管家說。
卡羅爾搭在膝上的手瞬間收緊成拳。
他張了張唇,嗓音乾澀:“可我答應——”
話沒說完,他就停了下來,因為他知道那個人決定的事情,他無法改變。
果然,管家說:“這不在公爵大人的考慮範疇之內。犯錯了,就該得到懲罰。”
指甲嵌進肉裡,卡羅爾從後視鏡中和管家平板無波的視線對上,心中鬱起鼓脹的氣,他沉默地移開了視線,不想面對車內窒息的一切,再次把視線轉向窗外。
車窗外小雨連成細線,把窗外的世界切割成一個又一個不規則的方格。滿眼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千篇一律,和轎車裡禁錮的牢籠相似極了。卡羅爾不想再看,正要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餘光裡突然躍入一抹獨特的動影。
他順著這抹動影看過去,看到有個女孩兒逆著人流,冒雨從一個方格跑進另一個方格,蹲下幫一個賣花婆婆檢視故障的三輪車鏈條。她奔跑時鞋底濺起的漣漪模糊了方格之間的界限,就好像打破了雨水製造的牢籠。
轎車因紅燈停下,卡羅爾得以長久地注視這一幕。
他看見女孩兒修好了故障的鏈條,賣花婆婆一臉感激地說著什麼,而她露出燦爛和善的笑容連連擺手,也說了些什麼。
明明他身處溫暖舒適的車內,鄭曦位於潮溼黏膩的雨中,可她是笑著的,他卻是鬱著的。
為什麼呢?他繼續看著這一切,不知道是想尋求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可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阻隔太多了。
卡羅爾從未像這一刻一樣厭惡不斷連續的喇叭聲。這些嘈雜的聲音,連同隔音良好的車窗車門一起,完全遮住了他的耳朵,他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不,不止是“聽”,還有“看”。
雨越下越大了,連綿的雨滴織成雨幕,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看不清女孩兒臉上的笑容。
卡羅爾視線緊盯那輛三輪車所在的方向,心中湧起的衝動讓他突然降下車窗,卻只看到獨自騎著三輪車的賣花婆婆。
視線一轉,他才看見正衝上公交車的女孩兒。還是那樣輕盈,從一個方格躍入另一個方格,眼神堅定,目標明確,來去如風,自由隨性。
卡羅爾突然很羨慕她。
“卡羅爾少爺,請拉上車窗。”管家打斷了他的情緒,一板一眼地說,“您剛剛的行為,違背了一名優雅的貴族應該具備的行為準則。”
卡羅爾沒有動。
他想,要是她能像帶走賣花婆婆的煩惱那樣,把他也一起帶走就好了。
見狀,管家加重音量,強調道:“公爵大人也不會希望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
又是這樣的話,如果他還不聽的話,下一句就該是懲罰了。
“知道了。”卡羅爾隱去臉上和眼中的情緒,面無表情地拉上車窗。
窗外的一切都被隔絕了。
他重新被封閉在這個看似舒適實則窒悶的空間裡。
突然響起的話音震碎了這個密閉的回憶玻璃間。
“幫賣花婆婆修車?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鄭曦說,因為她非常清楚遇到困難時的心境,所以平時遇到能幫的,都會順手幫一把,這已經成了她的習慣。
卡羅爾突然說起這件事幹嘛?
鄭曦疑惑地望向他,“這怎麼了嗎?”
卡羅爾的喉結滾了滾。
他低聲說:“沒怎麼。”
只是突然回憶起,發現打敗他的第一名,和那個在雨幕中突破桎梏的少女是同一人時,那種悸動的心情。
他把手中的保溫杯重新塞回鄭曦手中,說話時的語調中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送出去的東西,我從來不會收回來。”
下一刻,卻見保溫杯被另一隻筋骨分明五指修長的手抽出。
亞歷克斯臉上微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感謝你的好意,但潤喉湯,一份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