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童謠(第1/1 頁)
必貪的小人,但周家一門清正,不能玷汙。”齊知遠看著黎奕,頓了頓:“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劉譽。也不會便宜了所有添柴加瓦的人。我要那群明明知道周岑是無罪,卻為了各種原因而指鹿為馬的人付出代價。我要堂堂正正討回周家的清白,還會告訴全天下的人周岑是無辜的。周家,不該被滅門!”
黎奕感覺被齊知遠咬過的左手腕有點癢,甚至生出了衝動——他想再給他咬一次。
黎奕道:“我喜歡你伶牙俐齒的樣子。”
“你不是小人,更不是有利必貪的小人。”黎奕閉上眼假寐:“周岑將你教的很好,在天有靈他會安息的。”
“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齊知遠說得誠懇,“如果思念,就趁早說。生離死別的時候怎麼告別都是遺憾。”
感覺自己話說得有些晦氣,齊知遠又琢磨道:“白家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地,新的懿旨還沒下來,如果你是擔心均州城……”
“武將之間,還是少些兒女情長。不如暢想日後大元邊疆安定,君主明德,我等武將解甲歸田的日子。”黎奕從地上翻身坐起,靠在樹幹上:“我娘生明清的時候我爹還在外面打仗,沒想到賽坎那幫孫子得到訊息偷襲營帳,當時三哥重傷,大帳裡就剩下百名精銳。我當時太小,力氣只夠勉強抱著渾身是血的明清,我娘為了保護我們,剛生產完就披甲上馬,帶了五十號死士將人引走。”
齊知遠道:“你阿孃真是個英雄。”
黎奕解下腰上的酒壺,猛地灌了一口:“偷襲計劃失敗,賽坎人覺得十分憤怒,那幫人都是喝人血吃人肉長大的,他們將我孃的頭顱吊在他們的大帳外告慰他們的馬奴神,屍體做成肉湯分發給將士慶功。”
賽坎人的狠戾與嗜血是令人悚然的,幼時的齊知遠就曾聽過這樣一首童謠:千里草,河青青,北胡兒,不得生。
意思是千里之外雖然草青河美,但是緊鄰的賽坎卻十分貧瘠,賽坎的幼兒要想活下來,最先面對的危險是的自己的父母不會因為飢餓吃了自己。
“後來三哥帶著我連夜燒了他們的大帳,將他們的頭割下來吊在大帳外,疆北多的是餓久的豺狼,不過一晚上就將他們啃得骨頭都沒剩。”黎奕晃了晃酒壺,確認足夠讓他喝到今晚後,道,“三哥總念著我無非是當初允我孃的承諾,他在我娘墳前發過誓,就算他死了也一定會顧好我們兄妹,為了這句話,三哥斷親絕朋,不敢娶親,日夜都沒敢有過懈怠。”
齊知遠聽著心裡不是滋味:“原來陳將軍欠你阿孃一條命。”
“他生來是大元的子民,死了是大元的將軍,他不欠黎傢什麼。”黎奕用內力溫酒,“那時候換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黎家的人,永遠不會拋棄任何一個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
齊知遠望著他。
“看我幹什麼?”黎奕忍不住要去刮齊知遠的鼻子。
齊知遠躲開,沒讓黎奕碰:“沒什麼。”
齊知遠在想黎奕穿著盔甲上戰場的模樣。他個子高,肩膀寬,穿盔甲也一定比別人雄偉。
齊知遠嘆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酒溫得差不多了,黎奕才將酒壺遞給齊知遠:“錦江春爽口,但是喝多傷身,讓你嚐嚐疆北的行軍酒。”
齊知遠接過,喝上一口,熱酒入喉,反而不察酒的苦辣,身體雖沸但不致反流,只覺得辛辣感順著四肢百骸延伸,整個人都有力起來。
黎奕閉上眼,覺得自己似回到了疆北,烈日在無邊的草原上馳騁,他從無邊無際的草原賓士到天寒地凍的賽坎,那裡大雪皚皚,風霜如刀,他率領突襲部隊躲在凍石頭後,等著賽坎的兵馬愈發逼近。
“萬里烽火金鼓伐,三軍濁酒馬上催,殘壘關山卷黃沙,骸骨相撐看雪飛!”黎奕躺在齊知遠的身邊,舉酒放聲,“疆北,好地方!”
齊知遠看著身旁的人,良久才輕聲道:“人傑地靈,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