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土司(第1/2 頁)
>“嘿!阿爾布。你的兒子在家嗎?”普瓊單手作喇叭,向邊上的鐵匠揮手,“待會能不能去你家討杯茶喝?”
煅燒爐中火頭正旺,阿爾布穿了件無袖的麻背心,健碩的手臂上都是肌肉,男人頭也不回,手中鐵錘此起彼落:“儘管去嘿!”
“阿爾布的兒子是我們這裡的神童!”普瓊向齊知遠解釋,“去年徽京的皇帝允許我們參加科舉,阿爾布的兒子不過十歲,就中了秀才。”
莫措雙手抱胸,食指蹭過鼻子下方,得意之色溢於言表:“土司在木裡十分有威望,整個木裡就沒有不認識我們土司的。”
齊知遠扭頭望向莫措,神態認真:“那有你們土司不認識的麼?”
莫措沒想到齊知遠會問得這麼認真,眼珠子轉了轉後悻悻地將手垂下,沒了一半的底氣:“那……應該也沒有。”
“既然如此,我想向普瓊土司打聽一件事。”齊知遠回頭問普瓊,“木裡可有姓賈的人家?或是曾在徽京做過官的?”
“賈?”普瓊與齊知遠邊走邊想,木裡是個小地方,來來去去的姓氏就那幾個,都十分拗口,還真沒想出木裡還有姓賈的人,更別提在徽京做官的。普瓊難住了,“我們這……還真沒有。”
孟林信中言說賈士德藏身木裡,應是不想被人找到,特意化名,要想引蛇出洞,只能在洞前放下足夠的誘餌。
齊知遠舔了舔唇,正色道:“普瓊土司,此次來木裡,不僅是為了公事,實則也是為了一件私事,可否請普瓊土司幫我一個忙?”
不同於對黎奕的劍拔弩張,普瓊對齊知遠有天然的親近,很是客氣的頷首道:“當然沒問題。”
普瓊尋了處茶攤,邀齊知遠坐下:“整個木裡,只有阿爾布家的茶煮的最好喝。”
“以前匠人還沒來的時候,我們這的百姓就以種茶為生。新鮮的茯茶清香,卻有微毒。”提及往事,普瓊變得滔滔不絕起來,“我們剛歸順大元那會兒,村裡正鬧饑荒,一城兩萬的百姓卻只有三頭耕地的牛,土地乾涸,每年能長出的糧食只能盛滿一個簸箕,大元要我們繳納歲貢,但我們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這些綠油油的茶葉,徽京的天子派官員來收我們的茯茶,結果人到了茶田,都紛紛搖頭,那時我才知道,你們徽京人只喝三錢一兩的眉春茶。”
“不過現在喝茯茶的人少了,種茶葉的人也少了。”普瓊用袖口擦了桌上土窯燒的茶盞,給齊知遠倒了杯土茶,“諷刺的是,聽說那些想著大賺一筆的人們回到徽京後,將木裡的情況告訴天子後,他竟流下了眼淚。”
茶味一飄,齊知遠立馬聞出是都蘭給他喝過的茯茶,齊知遠轉著杯口,小心地啜飲,雖然還是苦澀,但覺著比加了沙蜜的要易入口:“尋常的茯茶入口苦中有澀,但是這家的茯茶只留了苦,沒有澀。”
茯茶太苦,都蘭兌茶水時要舀上一大勺的沙蜜才能勉強中和。
等再品下一口時,齊知遠明白了手裡茶的不同:“他這裡,摻了眉春。”
“裡面有眉春?!”普瓊訝異,他沒喝過徽京的茶,只知道阿爾布家的茶沒有澀味,沒想到竟然摻了眉春。
普瓊招呼夥計,要了兩碗素面,夥計見桌上有灑落的茶水,拿著髒帤順手一擦。
“告訴阿爾布,他賣的茯茶不正宗!裡面竟然摻了別的茶!”普瓊同夥計大聲介紹齊知遠,“這位是徽京來的大官,他喝了你們家的茶,說裡面摻了眉春!”
夥計眼神新奇的打量齊知遠,和普瓊解釋:“我們這是做本地人生意的,沒想到會來外地的官啊。”
齊知遠擺手:“無妨。”
廚房高聲喊人上菜,夥計和普瓊寒暄了幾句後擼起衣袖就去端面,夥計手勁極穩,兩大碗的湯麵滴水不灑,穩穩當當地放置在二人的面前。
注意到夥計手上的刺青後,齊知遠的面色微變,提醒道:“普瓊土司。”
朝廷為了區分匠籍與奴籍,尋常會在後兩者的身體上刺刻下某種記號,只是奴籍多由奴隸主來,或黥刑,或烙鐵,匠籍則有光祿寺統一刺青。
而眼前的夥計手上,分明有一處光祿寺烙下的刺青。
不僅如此。這條街上但凡餘光掃到的人,身上都有一處相同的刺青。
普瓊搓毛了筷子,攪合面之餘還不忘給齊知遠解釋:“茯茶不如你們徽京的茶好喝,但是他可入藥。炒制後的茯茶可解肺熱,可去百毒。”
普瓊像是聾了一般,他夾著麵條,大口大口地往嘴裡塞,胸口卻起伏得厲害:“可是他們徽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