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薄暮天(第1/1 頁)
可以作證。”
黎奕沒去接:“我還以為我上次和夏公子說得夠明白了。”
夏槐寧像早有預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小侯爺想置身事外我自然理解。可是老侯爺曾為新帝太傅,如今又深得重用,雖說面上風光無限,可背地裡眼紅嫉妒的人又有多少,小侯爺真以為到了疆北就能高枕無憂了嗎?秦國名相呂不韋飲毒自盡,還有替漢景帝平定七國之亂的周亞夫,肱股之臣最後往往落個如何下場還需在下贅敘嗎?”
黎奕掃了夏槐寧手裡的賬簿一眼:“既是保命符,你為何不留著自己用?”
夏槐寧雙手奉上賬簿:“夏某是生在泥潭裡的人,做腳客時照壁借光是為了讓肉身得到喘息,後來齊先生收養我,我費盡心思鑽研書本也只是能在齊家混口飯吃。思思更是待我如兄長。我與小侯爺不同,我生來螻蟻,盛世博功名,亂世求自保,能得一尺天地已是大幸。除此之外,若能護住自己想護住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便是滿足。如今我已辭去工部事務,遠離朝堂紛爭,以白衣之身在八王府上做幕僚,我想小侯爺比我更需要這本賬簿。”
黎奕將賬簿收起,隨意一翻:“夏公子美意,我再不要就是不識好歹了。”
夏槐寧笑了笑:“等明日我便差人將那美姬送來,那女子命如浮萍,任憑小侯爺差遣。”
“夏公子送我如此大禮,我自當相報。水煙。”黎奕衝身後的水煙招手,“將面紗拿了,給我們夏公子看看。”
水煙走近,摘下面紗,夏槐寧抬眼一瞥,心中一驚,女子光潔的面板上盡是扭曲如爬蟲的瘡痍,橫交錯迭,遍佈一張臉。
黎奕嫌水煙離得遠,讓水煙再湊近些給夏槐寧看。黎奕在一旁道:“想幾個月前我和義兄還在這間茶閣裡品茶,那時義兄對水煙興致正濃,每天都要來見見她,沒想到沒過幾月他就膩味了,不僅斷了人家姑娘的銀錢,還將人家的臉傷成這樣。如今水煙姑娘只能留在瑤光樓打雜,要是碰見以往的客,還得被噓一頓。”
夏槐寧睜著眼,目光卻始終遊離,不敢落在水煙的臉上。
“他膩味的東西,別人也別想沾染。今日是受故人之託來提醒夏公子。”黎奕道,“夏和仲,上位者心意難測,飼虎之人必遭反噬。”
棗紅色的軟呢轎走遠後,黎奕才給自己倒杯暖茶,小廝上了盤桂花糕後便給黎奕帶上門,熱騰騰的桂花酥搭著龍井的茶香,不一會兒,屏風後就傳來了動靜。
齊知遠從屏風後走出,責怪道:“人走遠了也不告訴我,屏風後又小又窄,大理寺的牢獄都沒這麼窄。”
黎奕斂眸,臉色稍沉:“怪我不讓你見你的兄長了?”
齊知遠不搭話,而是拿起桌上的桂花酥,衝黎奕晃了晃:“桂花糕送我了。就當賠罪了。”
黎奕喜歡看齊知遠吃飯,他的知遠永遠冷靜淡然,只有吃這些甜食時才會沾點菸火氣。
齊知遠淺咬一口:“不是本地風味。”
做桂花糕的是黎奕專程從蘇州找來的師傅,黎家沒人吃這種陽春白雪的食物,哪怕是桃李年歲的黎明清,愛吃的也是現烤的羊肉和現煮的奶皮子。有一年黎敬天從徽京回疆北時父愛氾濫,帶了徽京的蓮花酥給黎明清,結果到了疆北全被黎明清喂她的小羊羔子了。
黎奕也不愛吃甜,但他喜歡看齊知遠吃。
齊知遠剛吃完一個黎奕立馬遞上第二個:“前日明清帶著孫文素來瑤光樓吃飯,回來和我說這兒的糕點比宮中的差遠了,說宮中曾請到一個從蘇州來的糕點師傅,他做的糕點才是一絕。”
齊知遠“嗯”了一聲,蘇州離徽京不算遠,但惦記她這點口腹之慾確實上心了。
齊知遠問:“明清呢?”
黎奕嘆了一口氣:“在府裡。這幾天和我商量著要帶孫文素回疆北。”
“孫文素不能留。”齊知遠吃得細緻,手上連碎屑都沒沾,“新帝要她,不僅是做女人,還是要做後,黎家留她就是抗旨,說輕了是目無王法,說重了就是有異心,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