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糖水酒(第1/1 頁)
麼在這裡?”
“我……”嵐孟仰頭望了望夜空,半晌,才想起來:“我在這背書,嗯,背書。”
柳逸直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往她的方向又靠近了幾步,她身邊的鳥兒也不害怕,就蹲在原地歪著頭打量他。
他聞到一股甜膩的花香,其中夾雜著若有似無的酒味。樹幹不高,和他的胸膛平齊,因此蹲在樹幹的閆扶音比他高出不少,他仰頭看著她漆黑的眼睛,問道:“喝醉了?”
嵐孟搖搖頭:“沒有,我沒喝酒。”
柳逸直指著她腳邊的酒罈道:“那這是什麼?”
嵐孟將酒罈提了起來,仰頭悶了一口,熨帖地嘆了一口氣,答道:“是甜水。”
柳逸直:“……”好一個甜水。
嵐孟又開始背誦下一章:“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2
她張了張嘴,又卡殼了,朝柳逸直不恥下問道:“下一句是什麼?”
柳逸直:“……夫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
“夫物……”嵐孟順利背完了這一章節,扭頭朝遊隼問道:“聽懂了吧?”
遊隼配合地長嘯一聲。
嵐孟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繼續背下一章。
柳逸直好氣又好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喝醉了蹲在樹上背書,還要詢問林鳥聽懂沒有的人,更何況她還記不清楚,若沒人提醒,她不會一直卡在“知榮守辱”篇吧?
他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罈,道:“別喝了。”
嵐孟愣了一下,收回手放在膝蓋上,訥訥道:“噢。”
柳逸直不客氣地笑出了聲。這人喝醉了倒是一副溫和小羊羔的模樣,不似平日裡那般心機深沉,表面上人畜無害,實則溫和麵皮下是一身的倒刺。
他道:“你也別在這背書了,喝醉了就回去休息吧。”
嵐孟微微仰頭,兩眼放空,似在思考,半晌才決定道:“那好吧。”她縱身跳了下來,昏昏欲睡的靈鶴們被驚地飛了起來,潔白的羽毛簌簌落下。
她自顧自走到鶴群中柔軟草地上躺下,兩手交疊於腹前,柳逸直還當她睡了,走近一看,卻發現她眼還睜著,一輪淺淡的上弦月映在她漆黑眼瞳之中。
柳逸直:“你在幹什麼?”
嵐孟答:“曬月亮。”
柳逸直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繼而伸手掩唇悶笑。
怎麼說呢,還怪可愛的。
雖然他很想直接問她混進山到源有什麼目的,是不是為了遮掩能夠呼叫的暾雲炬神力這一事實,才封禁了他們的記憶,可不清楚她酒醒後還會不會記得當下發生過的事情,他謹慎地沒有開口。
隔著三步的距離,他在她旁邊坐下。靈鶴們都醒了,低下頭顱啃著草皮,旺財“嘎嘎”叫了幾聲,踩著他的腳背撲過去啄那隻肚子渾圓的柳鶯。
寂寥的夜裡秋蟲啼鳴便愈發清晰,甫一開聲,便如投梭織布般,一聲接著一聲,柳逸直竟在這略顯聒噪的蟲鳴裡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愜意,好像整顆心都落入了平靜的潭底,一切喧囂都被隔絕在了水面之外。
彷彿過了很長時間。
嵐孟腰間的芥子袋裡忽地傳來一陣靈氣波動,她摸索著將裡面的傳訊符抽了出來,婁雪沁帶著醉意的聲音響起:“扶音,你在哪呢?我們,嗝,我們打算回去了。”
她似乎清醒了一點,“就來了。”
“對了,你看見柳,柳師兄了嗎?在膳堂裡找不到他人。”
嵐孟:“沒看見。”
柳逸直:“……”
他看著她掐斷傳訊符,起身時還抬手拍了拍後腰的衣襟,然而草屑卻頑固地抓著布料不肯鬆手,她也沒注意,就頂著一後背的草屑走了出去。
柳逸直亦步亦趨跟在她後面,直到看著她和婁雪沁幾人匯合以後才收回了目光。
一路吹著夜風,快回到南園的住處時,嵐孟頭上那股暈乎勁才過去了。
她愣了半晌,才伸手撓了撓頭,渾身靈氣微微震盪,身後草屑便撲簌撲簌飄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