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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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嚴風俞神色一凜,慌忙縱出飛身,終是趕在那書落水之前,將將接住,隨即他運足真氣,足尖點在水面,縱身再次飛回遊廊之內,卻見祁雲嵐已經失去了蹤影。
&esp;&esp;他本該知道,那個小騙子的話是不能信的。
&esp;&esp;方才聽了一場“情事”,他怎會還願意與自己坐下來好好聊聊?
&esp;&esp;恐怕再見到自己,他亦是不願的。
&esp;&esp;嚴風俞咬牙定定望著那頭的月門。
&esp;&esp;祁雲嵐輕功不好,想要離開此處,便只能是從那裡走。
&esp;&esp;只是,方才他被祁雲嵐的痛苦表情,激的暈了頭腦,如今冷靜下來想一想,即使他能追上祁雲嵐,即使祁雲嵐答應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他該如何與祁雲嵐解釋呢?
&esp;&esp;難道要告訴祁雲嵐自己並不是衙門捕頭,二人第一會見面時,自己就騙了他?
&esp;&esp;那麼自己的真實身份呢?
&esp;&esp;天衍處殺手的身份,祁雲嵐能夠接受嗎?
&esp;&esp;倘若自己真實身份不能告知於他,那麼秦楚假意發出的聲音,又該如何解釋?
&esp;&esp;夏末秋初的風裡已經帶了些許蕭索的涼意,此時,那些風兒一陣一陣地刮過湖面,卷著漣漪,朝嚴風俞吹過來。嚴風俞定定站著,卻打心底深處湧起一股亙古未有的寂寥之意,這世間如斯廣闊,卻未有一人能走進他心裡,亦未有一人能陪他繼續走下去,所謂殺手,便是天生永世孤鸞的命,嚴風俞想起他師父曾今對他說過的話。
&esp;&esp;“風兒,”老頭兒眯著眼睛道,“師父走這條路是因為師父沒得選,你不同,你有得選,師父不願你落個萬世孤鸞的命,你應該好好長大,結婚生子,當個普通人,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
&esp;&esp;那時自己是如何回答的呢?
&esp;&esp;嚴風俞一時有些想不起來,一股從未有過的挫敗感覺襲擊了他,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收回目光,嚴風俞揉了揉眉心,找了個地方坐下,而後翻開了那本書。
&esp;&esp;書的內容自然雲裡霧裡,叫人摸不著頭腦,可祁雲嵐的字卻著實叫嚴風俞驚豔了一把。只見祁雲嵐那麼一個柔軟乖順,渾似糯米糰子捏出來的小人兒,寫出來的字卻是狂放不羈,恣意豪爽的灑脫勁兒。
&esp;&esp;一如他的個性,一如他對嚴風俞的態度:喜歡時來勢洶洶,離開時亦是毫不含糊。
&esp;&esp;嚴風俞自認也不是黏黏糊糊,牽扯不清的人,何況這場露水情緣本就沒有歸處。
&esp;&esp;不說祁雲嵐是否能夠接受他殺手的身份,就是來日,他與駱德庸清算總賬之時,倘若牽扯到祁朝天,牽扯到祁家的那些人,二人又該如何自處?他與祁朝天刀劍相向,生死相搏之時,祁雲嵐又該向著誰?
&esp;&esp;所以眼下這回,雖然有些意外,雖然也只是個誤會,但是倘若二人能夠因此斷得乾淨,再無瓜葛,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esp;&esp;想到這裡,嚴風俞合上了書,沒什麼表情地把書塞進懷裡,而後抬腳躍上屋簷,縱身隱沒在黑暗裡。
&esp;&esp;三日後,臨州城醉仙酒樓,二樓的雅間內,季陽平剛給自己倒下一碗酒,便見一人大方在他面前落了座。
&esp;&esp;“嚴捕頭今日又不當差?”二人近些日子時常碰面,季陽平照例朝他擲出一碗酒。
&esp;&esp;嚴風俞抬手接過了,二話不說,一口飲盡,放下酒碗,不答反問道:“今日怎的只叫了三壇?”
&esp;&esp;此處的杏花釀入口醇和,酒性確實濃烈得很。一碗便可叫祁雲嵐那樣的走不動道,至於季陽平這樣的老酒鬼,三壇亦是頂了天。
&esp;&esp;況且,往日裡也只是三壇。
&esp;&esp;“不夠你喝?”季陽平抬眼看他,蹙了蹙眉,道。
&esp;&esp;“那是自然。”嚴風俞勾了勾唇角,似是想要勾出一個笑來,只是他下頜過於僵硬,眼神又過於凌厲,於是那笑也發現了自己的不倫不類似的,一陣青煙,轉瞬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