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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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于謙一瞬間驚得魂飛魄散:“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esp;&esp;“不要聲張”,文天祥語氣低沉,“扶我上船,這裡還遠不是安全之地。”
&esp;&esp;于謙知道,平虜軍還沒有脫險,他擔心自己在人前出事會動搖軍心,引發混亂。
&esp;&esp;他不敢動那支箭,小心翼翼地扶著先生進了船艙。
&esp;&esp;江上逝水在窗外緩緩流過,波光明滅,交映在先生沉涼眉目間,飄搖成一片松月鶴雪般的蒼白,近乎透明一般。
&esp;&esp;于謙覺得,眼前人像是一星微弱的燈火,終將搖曳消失在風中,細雨洗舊,蹤跡消磨。
&esp;&esp;他霍然起身:“我去讓醫師來!”
&esp;&esp;但先生制止了他,態度很堅決:“我知道情況,不必了。”
&esp;&esp;于謙沒有辦法,只能自己去檢視他的傷勢。
&esp;&esp;他也是久經沙場歷練的人,只一眼,他便知道,這種傷情已經無法挽回了。
&esp;&esp;于謙呆坐了一會,忽而抬手掐了自己一把,又使勁拍了拍臉:“不行,這一定是噩夢,我要趕緊醒過來。”
&esp;&esp;希望夢醒之後還在臨安城下……不對,舟山島中。
&esp;&esp;“莫要如此”,文天祥立時按住了他的手,斂眉嘆息了一聲,“世事古難全,天下的因緣際會也終有離散之日。”
&esp;&esp;“可是……”
&esp;&esp;于謙腦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識抓緊了先生的指尖。
&esp;&esp;他那麼用力,無望地宛如想要握住一捧東流水,一抹燈前燼,彷彿這樣就能把先生留住,留在這人間。
&esp;&esp;“先生別這樣”,于謙聲音在輕輕發顫,“我還沒有準備好,你別丟下我一個人……”
&esp;&esp;文天祥問:“那廷益什麼時候才能準備好?”
&esp;&esp;于謙緊抿著唇角:“至少也得再過個十年吧,讓我慢慢準備著。”
&esp;&esp;文天祥無奈,心想再過十年,那就不叫戰死沙場,而是叫壽終正寢了。
&esp;&esp;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會有壽終正寢的那一日。
&esp;&esp;“我不許先生走”,于謙甚至小聲威脅他說,“先生要是就這麼走了的話,我回頭就選七八十首算命術士詩編進你的文集,讓後人都知道你給他們做廣告。”
&esp;&esp;文天祥:“……”
&esp;&esp;你就是選七八百首算命詩,該走的還是要走啊。
&esp;&esp;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抬手拭去了他眉睫上一滴墜落的淚痕:“莫哭了,你這般作態,教人如何放心得下,會讓我九泉之下都走得不安穩的。”
&esp;&esp;于謙心想,騙人,你若真不放心,那便不要離開才是。
&esp;&esp;文天祥用一種溫和而無奈的眸光看著他,緩緩道:“為師知道,你在自己的時代獨當一面,創造了許多的傳奇,為人所敬仰……你在許多事情上,一定比我做得更好。可我也是第一次給人當老師,總忍不住多擔憂一些。”
&esp;&esp;就像此刻。
&esp;&esp;他知道這些話其實不是特別有必要說,于謙心裡都明白,等緩過神來,自己就能將一切都處理好。
&esp;&esp;但天下事,總難免關心則亂:
&esp;&esp;“戮力扶危,濟世救困,這條路並不好走,或許經歷千霜萬雪,天傾地折之後,方可見一線微弱曙光。”
&esp;&esp;“你今後莫要寒夜獨坐,伏案至深更,若不得已而為之,記得叫上一個人在身邊,以免忙起來就廢寢忘食,傷神傷身。”
&esp;&esp;“人生百年,國家百代,終有盡時。當你覺得實在走不下去,事不可為的時候,一定順著自己的本心而為,就此放下吧。”
&esp;&esp;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叮囑,但已經沒有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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