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小孩(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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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早上睜開眼時，房間裡一團漆黑，房門外一片死寂，我阻止自己去確認家裡還有誰，翻個身，耳朵撞上一塊又硬又軟的東西，我伸手去摸，才想起昨晚為了逃避一切，一回到家就戴著耳罩式耳機，只是沒想到我居然忘了取下來就睡著了，可醒來以後卻覺得全身心依舊疲憊不堪。

&esp;&esp;本以為我還會因為昨天媽媽說的那些話難過很久，但冷靜下來後，反而對於自己的口不擇言有些後悔，本來我們見面的時間就不多了，卻還把時間浪費在自我滿足和傷害彼此上，這並不是我的本意。

&esp;&esp;我在被窩裡摸索著手機，找了半天才想起好像被我扔在客廳了，我起床開燈，開啟電腦檢視時間，不用看也知道早就過了該出門上學的時間。

&esp;&esp;螢幕右下方跳出幾則訊息通知，我把注意力放在藍尉澄的那兩句「沒關係」和「怎麼了」上，我驀地有種直覺，他昨天該不會等我等到很晚吧？

&esp;&esp;「總之到時候我會安排好一切，學姊只要記得過來就行了。」藍尉澄自顧自地說。

&esp;&esp;「不要，我不會去。」

&esp;&esp;「喔。」

&esp;&esp;「我已經先說了我不會去，所以不是我放你鴿子。」

&esp;&esp;我真的一語成讖，放了他鴿子。

&esp;&esp;這麼一想，我忽然變得坐立難安，手忙腳亂換下睡衣、套上制服後，我散亂著頭髮奪門而出。

&esp;&esp;「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姊姊無預警出現在房門口，手上捧著一個樣式和往年截然不同的蛋糕端向我，在我還來不及回過神之前，她已經唱完了生日快樂歌，笑吟吟等著我反應。

&esp;&esp;「小螢，生日快樂，許個願吧。」

&esp;&esp;「小宙呢？」

&esp;&esp;我略過蛋糕，直勾勾望著姊姊，她慢慢斂起笑容，眼角卻摺出以前從沒見過的細細魚尾紋。

&esp;&esp;「爸已經送他去上學了，生日一年就只有一次，至少這一天任性一下，只想著自己你就好吧。」她催促我，「快呀，蠟燭都快熄滅了。」

&esp;&esp;我按她說的草率吹滅，「姊姊，我很後悔昨天說了那些自私的話，明明、明明爸媽也是為了我們才會這麼拼命工作的，明明姊姊你才是更有資格吐苦水的人，但我卻只考慮了自己的心情，而忽略了你們的感受，對不起……」

&esp;&esp;看著蛋糕上精美的裝飾，我發現自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腦中甚至不斷回憶起為了過這個生日而被我搞砸的一切，我自責地蹲下身，兩手抱著頭。

&esp;&esp;「小螢，你沒有錯，是你一直以來都為別人考慮太多了。」姊姊把蛋糕放到椅子上，扶著我的肩膀，「如果真要說自私的話，我也很自私，當初小宙出生時，我明知道我一旦離家讀書了，重擔就會落在你身上，但我還是執意要離開，因為我認為自己也是這麼熬過來的，而且你一定能做得比我好。」我注意到她的眼睛波光粼粼。

&esp;&esp;「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得這是自私，因為這種扮演媽媽的辛苦日子，姊姊已經過夠了。」哭是會傳染嗎？怎麼我也覺得眼睛酸酸的。

&esp;&esp;「可是論媽媽的角色，我也沒有你當得好。」姊姊也陷入了自責，我並不希望她這樣。

&esp;&esp;「那是因為你第一次當啊，但我不一樣，我有姊姊你當典範，是你教會我如何做個好姊姊、甚至是好媽媽。」

&esp;&esp;姊姊抿著嘴，本來並沒有掉眼淚的，卻在會心一笑後大哭了起來，我從沒見過她這樣，但她似乎很開心。

&esp;&esp;我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姊姊，緊貼的心好像能產生共鳴，讓我倔強忍住的眼淚也奪眶而出，我一直以為相擁而泣是件很矯情的事，現在覺得也許那也是坦率的一種吧。

&esp;&esp;我想起有人曾對我說過，所謂的長大成人就是接受自己的幼稚。

&esp;&esp;「姊，如果我們都沒有錯的話，那到底是誰錯了呢？」

&esp;&esp;「沒有人錯了，我們只是……還沒找到最完美的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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