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洋 16.(第2/4 頁)

回過神來，放下那瓶被他盯傷的芥末瓶。他伸展著自己面部扭了結的肌肉，把自己從痛苦的記憶里拉出來。

&esp;&esp;安霖坐下，捋了捋裙襬，謹慎地看著他。

&esp;&esp;「你沒事吧？哪裡不舒服？」

&esp;&esp;「沒有沒有，昨晚沒睡好，我看電影看到太晚。」

&esp;&esp;「哦？看什麼電影，去影院了嗎？」

&esp;&esp;「沒有，我在家。」

&esp;&esp;不知道為什麼，周遠洋講起「迷失東京」來，他說他放著那部電影，只看了二十分鐘，畫面就被掐斷了。

&esp;&esp;那部和李澤靖一起看過的影片，他沒有刪掉，反而時不時拿出來放一下。

&esp;&esp;一邊打鼓一邊唱歌的稲垣潤一，像一個謎語，如果一個人是自己的反義詞，那麼他究竟會散發出怎樣的能量來？

&esp;&esp;周遠洋又開始練琴了。

&esp;&esp;一開始他的手指好像失憶了，但很快它們又恢復靈活。他開始嘗試練一點爵士，一點流行曲，他覺得這些音樂比古典篇章更容易叫人開心。

&esp;&esp;重新拾起鋼琴的衝動是在他和李澤靖那晚的談話裡生出來的。李澤靖說，那個影片裡有周遠洋的影子，問他為什麼不嘗試去做音樂。

&esp;&esp;倒不是自己從來沒想過走音樂的路，而是想過了，權衡了，他向一個規劃完善的未來做出了妥協。

&esp;&esp;小時候成績不算太好，算是個非常內向的小孩。他喜歡鋼琴，唯獨坐在琴凳上，他的小腦袋才會活潑地搖動。小小的他叮叮咚咚，贏得其餘人的讚嘆和欣賞，唯獨父親對此興致不大。

&esp;&esp;也許作為交警隊長的父親，更願意自己的兒子活躍剛毅，而不是總把時間浪費在唱歌彈琴上。

&esp;&esp;不過後來，周遠洋也喜歡上了足球，因為能和父親在一起，分享著父親為數不多的空餘時間。他看著父親高大的身影在球場上帶球狂奔，進球后轉頭尋找周遠洋的位置，亮出兩隻大拇指，露出燦爛的笑。

&esp;&esp;父親很少那樣笑。

&esp;&esp;在家裡，他有點端著架子，好像把工作中需要保持的威嚴帶了回來。他對周遠洋也很嚴厲，曾因為周遠洋考試失利而痛駡兒子，「你只需要好好學習，好好搞運動，又不需要你賺錢，也不需要你擔心家裡的事，這麼簡單的要求，你都做不到嗎？」

&esp;&esp;你都做不到嗎？

&esp;&esp;也許正是因為自己做不到，父母離婚的時候，父親完全沒有爭取撫養權。他很快成立另外一個家庭，生下了另外一個也許會讓他滿意的兒子。

&esp;&esp;「爸，我考了年級第一哦。」

&esp;&esp;「爸，我當上足球隊的隊長了。」

&esp;&esp;「爸，我們比賽拿了冠軍喔。」

&esp;&esp;這些話他想對父親講。

&esp;&esp;自從他們的家分崩離析後，周遠洋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成了班裡的「積極分子」。最有意思的是，一向害羞內向的他，要從主動給陌生人打招呼學起。

&esp;&esp;考完了鋼琴的業餘八級後，他就放棄了鋼琴課，把所有的時間交給了學業和足球。父親偶爾打電話來，他就興沖沖地告訴父親他近期得到的成就。不過大多數時間，父親也只是簡單地誇獎他幾句，囑咐他保重身體，好好學習，其次就再也沒有什麼了。

&esp;&esp;沒有預想中的，父親回來的身影。

&esp;&esp;而這種奢望的實現，隨著父母各自組建新的家庭，也越來越無可能了。

&esp;&esp;他的努力來的太晚了。

&esp;&esp;……

&esp;&esp;「幫我拍幾張照片吧！」

&esp;&esp;安霖理了理頭髮，對著手機螢幕照了照自己的臉，然後把手機遞給周遠洋。他在那隻巨大的公仔前，幫安霖按下快門。

&esp;&esp;小的時候，安霖就是那群孩子裡最活潑開朗的，她是大家的中心，一個稚嫩卻美麗的女王。她有點要強，又有點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