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洋 29.(第2/4 頁)

周遠洋就會跑出去找他那些同伴，老樓與老樓中間有很大一片空地，角落長著潮溼的苔蘚，石板下面有黑色的甲蟲爬來爬去，每一次捉到都可以把安霖嚇哭。

&esp;&esp;那些回憶越來越不像「家」了，更像是一場因為不知真相而做的美夢。現在他會想起的是溪城的住所，他曾經有些排斥的家——房間裡堆著他收集的磁帶和cd，牆上有一副畫：那是李澤靖的色彩習作，畫的還是簡單的花瓶和水果靜物，但是李澤靖把畫剪成了九個小塊，然後重新拼貼在一起，好像那副畫又有了生命。

&esp;&esp;不知道為什麼，周遠洋就是很喜歡那副畫，雖然李澤靖說是因為畫得太失敗所以進行了二次創作。周遠洋暗暗地想，如果以後他能出唱片，那張拼貼畫就是他專輯的封面。

&esp;&esp;還有那棵探進院子的香樟樹，李澤靖曾站在下面，和風融為一體似的，讓那個畫面揮之不去。

&esp;&esp;原來他是在李澤靖搬進來之後才承認那裡是他的家。他有了一個「新家」。

&esp;&esp;現在，他真的很想回到那個家裡去。

&esp;&esp;周遠洋推開埃迪，他覺得如果埃迪再湊上來，自己就要打他了。他推開門，跌撞著走向電梯間，下了樓。他剛才飆升起來的腎上腺素在逐漸退去，更深更重的黑夜很快就把他吸收掉，好像他是最後一束微弱的光線，難逃被掌控的虛無感。

&esp;&esp;整個夜晚好像都沒意義了，因為期待落空。

&esp;&esp;演出結束後，他還以為會在後臺看到李澤靖，但他沒有來。

&esp;&esp;李澤靖也許是被什麼人攔住了，不過那並不是一個嚴苛的場地，也有專門的區域，在演出結束後讓粉絲和樂隊成員會面，合影留念。周遠洋的視線在人群中來回尋找，還是沒能發現那個剛才一直在他餘光裡的身影。

&esp;&esp;他推開自己的房門。

&esp;&esp;幾天沒有人住的房子會有一種特別的氣味，好像是房子要留住人類殘留氣息而拼命努力，所以嗅起來那麼疲憊。

&esp;&esp;剛才傳送給李澤靖的簡訊沒有回復。周遠洋倒在床上，任由自己的意識皺縮成一個疼痛的小點。

&esp;&esp;直到他被手機的震動喚醒——

&esp;&esp;「餵？」

&esp;&esp;周遠洋眯著眼睛，瞟了一眼電話上的姓名。竟然是很久沒有聯絡過的阿真。

&esp;&esp;「周遠洋，你在彤北嗎？你能不能去看一下阿靖。」

&esp;&esp;阿真的聲音很急切，但他那裡的背景音很嘈雜。牆上的時鐘顯示才六點三十分左右，周遠洋覺得自己的脖子很痛。

&esp;&esp;「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esp;&esp;「阿靖不回資訊，我也打不通他的電話，我現在不在彤北，也沒辦法馬上趕回去。也許是社交媒體的問題，你知道他有一個上傳作品的帳號嗎？我看到有很多人留言」

&esp;&esp;「留言？」

&esp;&esp;「對，說了很多他父親的事，他以前的事，很多人在罵他。」阿真清了清嗓子，「總之，你去看一下他好嗎？我想知道他是不是被嚇壞了。」

&esp;&esp;「我馬上去。」

&esp;&esp;十分鐘之後，他給司機報上阿真發給他的位址。剛才他迷迷糊糊的，有點沒搞懂阿真在說什麼，但等他看到李澤靖帳號上的留言就馬上懂了。電梯下來得太慢，他就直接從樓梯奔上五樓，去敲李澤靖的房門。

&esp;&esp;過去的那些事情可能就是李澤靖的軟肋，而現在這樣被大肆地掛在網上，也許李澤靖真的會承受不住

&esp;&esp;但那扇門就是遲遲不開。

&esp;&esp;「開門啊！」

&esp;&esp;周遠洋把大門敲得更響，但是轉念又覺得這樣會嚇到李澤靖。他撥電話，仍然是接不通的狀態——那個用亂碼隱藏自己身份的id，讓他更怒火中燒。

&esp;&esp;「是我，周遠洋！」周遠洋又按了按門鈴，「別怕，沒有別人，是我。」

&esp;&esp;過了幾分鐘，大門悄無聲息地扯開一條縫，半張掛著淚痕的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