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第1/1 頁)
p>待蘇雲緲收拾妥當,婢女將酒壺與杯盞擱到桌上,按老鴇的吩咐,一板一眼道:“媽媽說您太過古板拘謹,接客前最好飲些酒,以免衝撞了御史公子。”
細頸白瓷酒壺靜靜地擱在眼前,飄出濃烈的酒香,非窖藏的珍品不能有。
為了挽留住貴客,老鴇真是下血本了。
蘇雲緲淡淡地將視線瞥向窗外,龜公親自帶路,引著一行人向這處走來。
花燈閃爍的光點越來越清晰,蘇雲緲看清了為首的年輕公子和身後的幾名隨從。
奇怪的是,其中一名侍從跟隨甚緊,頭戴兜帽,全程沒抬起過頭,甚至跟著御史公子一同進了門。
御史公子是個極溫和的年輕人,一席寬鬆舒適的青色襴衫,一手合扇,以扇骨抵住寬大的袖袍,向她客氣地欠身道:“蘇姑娘許久不見。”
蘇雲緲盯著他全然陌生的眉眼,露出疑惑的神情。
御史公子微微一笑,“多年前我曾有幸見過姑娘一面,姑娘或許不記得在下了,但這個人姑娘瞧瞧,肯定是個熟面孔。”
身後的侍從僭越地走在主子前,緩緩除下兜帽,露出蒼白消瘦一張臉,眉眼柔和雅緻,向她看過來,如初晨第一縷淡青色曙光,陡然照亮了蘇雲緲的雙眸。
“霽初?”蘇雲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扶案起身,雙手震顫連帶著案上的酒壺與壺蓋間清脆的碰撞。
沈霽初快步上前,剛好接住要暈眩倒地的戀人,摸到她不合一握的細瘦手腕,萬分痛惜地垂下眼睫,“我來晚了。”
兩人在朦朧的燈影中對視,外間的御史公子以拳抵唇尷尬地清咳一聲,人走到了角落裡喬裝賞花。
沈霽初解釋道:“我這次能進來見你全仰仗御史公子相助,他待我有知遇之恩,我如今正是在他府上效力。”
原來如此,蘇雲緲向對方遙遙望過去,真摯地道了謝。
沈霽初曾是蘇府的門生,兩人生了情意後,沈霽初直言蘇父不會同意兩人的婚事,他不能再待在蘇府貪圖安逸。
他拜別了蘇府,勢必要闖蕩出一番事業,而後再來光明正大地求娶蘇雲緲。
只是,壯志未酬時,沈霽初驟然聽聞蘇父獲罪的訊息,蘇雲緲也因此被打入教坊司。
蘇雲緲自入獄的那一日就逼著自己忘記了沈霽初。
她成了最低等的官妓,和沈霽初有緣無分,她也不想因此牽連了沈霽初。
可沈霽初卻痛斥她的自輕自賤,直言道:“你怎麼能代替我做決定,我們發過誓言,今生相伴,怎麼能半途而廢,你若自盡,那我便追隨你而去,到地底下再做夫妻!”
蘇雲緲臉上溼漉漉的,她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傾洩而下。
沈霽初見她哭得不能自已,這麼長時間的遭遇也不是三言兩語能緩和的,只能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被嶙峋的脊骨刺痛了掌心。
“緲緲,你姑且再忍耐幾天,御史公子會幫助我們離開京城,只是還需要時間來謀劃。”
離開?那他們二人此生不就成了逃犯?
沈霽初的宏圖壯志怎麼辦?因為她,日後就做個見不得光的逃犯,一輩子庸庸碌碌的。
可沈霽初溫柔繾綣地抹去了她的淚痕,語氣堅定道:“什麼前程官途,我追求那些也都是為了迎娶你,若沒有你,我要那些空茫的名頭做什麼?你只等著我的訊息,別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