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孩子(第1/3 頁)
海東郗氏是州郡望族,僅祖父一代,就有兄弟四人,祖父有子三人,子弟求學、婚嫁,姻親世交十幾家。
他升任撫軍將軍後,正式開府闢屬,提拔的門生、故吏,不在少數。
屠刀一旦舉起,多少人會受牽連死去。
郗元淚流滿面,“大父已經對得起文帝的知遇之恩了,您為他征戰四方,為他治理天下,為他肝腦塗地,他信任您,這是君主和臣子的美談。”
“至於先帝,您也對得起他,他是怎麼對咱們家的呢?您輔佐他,他卻將您放在司徒的高位上,剝奪掉您的權柄,您沒有怨恨他,而是接受這一切。皇帝,您也對得起過他了...”
郗司徒一時沉默。郗元的話,令他想起宦海沉浮,那些被遺忘、壓抑的情緒,不受控制的從心底鑽出。
“大父。”郗元握住祖父的手,懇切道:“除大將軍,殺了一萬多人,楚王伏誅,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您看看孫兒,您看看弟弟,您希望我們的人頭也落地嗎?”
這麼做,為了什麼?
為了先帝嗎?
憑什麼?
郗元恨先帝,她恨這個差一點就要毀了她一生的男人。為什麼他輕飄飄一句話,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
先帝病重的時候,想要帶她走。
她不想死。她還那麼年輕,為什麼要為先帝殉葬?
當初不願意為了先帝殉葬,現在也更不會為了澹臺家的江山而受牽死去。
郗元低頭,淚如雨下。
“天子年幼,江山總要有人來執掌,大父不總說,民乃天下之本。百姓要的,是安穩的生活,天下分裂,幼主,承擔不起這一切。太傅已經拿到權柄了,只要能治理好天下,誰做皇帝,不都是一樣。”
郗司徒渾濁的老眼,漸漸清晰,他望著眼前的郗元,不可置通道:“伯黎,你在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大父決定幫太傅的時候,不就是這麼想的嗎?大將軍會讓國家的秩序混亂,太傅可以安定社稷,誰做輔政大臣,都不要緊,只要能掌控局面。”郗元問道。
郗司徒啞然,良久,他緩緩抽出被郗棠握住的手,對她道:“你走吧。”
短短一句話,郗元便明白了自己想錯了,也知道了大父的選擇,她不再說話,行禮後,轉身離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聽見身後傳來大父的聲音,“伯黎,要活下去。”
郗元回頭,最後看了一眼床榻上發須花白的老人,她整理衣服,在原地站定,抬手向大父行了稽首大禮。
大褚,天子,她不會為了他們而死。
寧崇闖府後,司徒不再喝藥,也拒絕進食,任憑丁姬如何勸慰,郗恂再三懇求,他都置之不理。
訊息傳開,朝臣們議論紛紛,天子也得知此事,在朝會上過問,迫於壓力,公冶聰親自登門探望。
“兄長。”郗元向公冶聰行禮。
公冶聰頷首,“弟婦。”
“二公子夫人。”寧崇端正行禮,一絲不苟。
郗元不理他。
公冶聰抬眸,看了一眼郗元,勸道:“弟婦,隨明闖府,衝撞於你,不知者無罪,還請你看在愚兄面上,不要再與他計較。”
寧崇上前,再拜道:“二公子夫人,請恕罪。”
“既然兄長開口.....”
郗元話還未說完,身後便傳來道不容置疑的拒絕,“不行!”
公冶晏大步朝二人走來,他身後,跟著一個長相端正的青年,正是郗元上次在尚書檯見過的寧遠。
兩人走到跟前,先向公冶聰行禮,“兄長。”
“大公子。”
寧遠向寧崇行禮,“兄長。”
郗元微微有些詫異,寧遠和寧崇居然也是兄弟?
正出神間,公冶晏已經擋在了她身前,“辱我無謂,辱我妻不可!隨明兄一句道歉,就想將這事輕輕放下?”
公冶聰‘嘖’了聲,顯然拿弟弟沒有辦法,“子樂!”
公冶聰年長公冶晏六歲,不同於弟弟的長相清秀,他更為俊朗,劍眉星目,不苟言笑,頗有威嚴。
他行事作風強硬,賞罰分明,朝中大臣、家人們對他也多畏懼。
但這威嚴顯然對公冶晏無用,他當著公冶聰的面,埋怨寧崇道:“隨明兄,就算她不是我的夫人,你也不該對一女公子如此。”
寧崇也無奈,“我已經向二公子夫人致歉了。”
郗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