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第1/2 頁)
鈴笑聲似帶著詭異,直往腦仁裡鑽。
李奉春冷笑一聲,伸出右手食指挖了挖耳朵,聲音散漫。
“上一個小看我阿姐的墳頭草都半人高了。”
“你那面甜心苦的好阿姐,害我白郎不輕!可知他要在深林修行至八尾有多不易?她竟硬生生斬去他六尾!”
那少女聲音陡然尖利,幾近銀針穿透耳膜往顱骨裡鑽。
李奉春擰了眉,不耐煩地用劍尖抵著她眉心,惡聲道:“還不是你們自找的?!害人性命就該做好以命償命的覺悟。”
言罷便刺。
那“趙二”一邊笑一邊輕易避開,聲音難掩快意。
“你阿姐如此簡單便死了,僅憑你哪有制我的本事。”
那確實沒有。
李奉春心裡記恨漆泥玉話都不說明白,拿什麼油酥點心當幌子,若是他蠢笨些沒領會這層謎面,興許這會兒已被這打啞謎的惡女害死了。
眼下懷裡這個人事不知,避禍還在碧春堂,他拿什麼對付這尖聲的女妖。
大不了把她推出去擋上一擋,興許還能跑掉。
正想著。
“……好吵。”
“?”
“阿姐!”
李奉春冰冷殺意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後就消弭於無形,連驚帶喜地低頭去看。
漆泥玉懶懶倚在他懷裡,僵硬的身體有些活動不便,索性就沒再動。
沒理李奉春,她看著趙二身體裡的雀娘,倦懶聲音帶了幾分誘哄,“多虧雀娘方才那幾針才叫我能喘口氣,剛剛身子不能動,偷聽了你們兩句,這我可要為自己辯解一番。雖說我斬了你那相好六條狐尾,我自身可是實實在在小死過去一回,怎麼說也是你們那佔了便宜罷?”
漆泥玉眯起眼睛,說話還有寒氣溢位,於是又往李奉春火熱的懷裡縮了縮,柔柔弱弱道。
“再者,我們二人老弱病殘佔了三樣,你們幾百年歲的大妖了,如此一個兩個接連來找麻煩,豈不是以大欺小?”
李奉春聽了這話都要感慨這漆女娘裝模作樣的本事。
老弱病殘於她而言可沒一個字沾邊。
“少與她廢話,怎麼處置?”
李奉春用被子把漆泥玉裹緊,自己從中鑽了出來。
“她困在這身體裡與廢人無異,不必擔心。捆了帶去侯府,今日就當著侯爺夫人的面將趙公子體內的妖邪拔除個乾淨好了。”
“我不!白郎在哪兒,你先讓我見他一見!”
那雀娘神色惶急,聞聽漆泥玉要將她送押侯府,頰邊虛脫的冷汗終於是落下了。
倘若只是一個李奉春,那她還有把握使些小把戲對付一二,哪知漆泥玉氣息皆失了還能還魂!
現下心裡彷彿激起了澎湃的浪,一門心思是重傷了的白郎。
“那隻白毛狐狸?前半夜來過這裡,只不過被我誑去碧春堂了。”
漆泥玉緩過了那陣僵冷,終於能略略活動下手腳,衝雀娘盈盈一笑後聲音憨甜道:“我漆泥玉沒什麼旁的本事,只不過一等一的記仇,他傷我阿弟又損我肺腑,待你魂飛魄散後便遣他下去與你團聚,雀娘別是這點功夫都等不得。”
“不,不……他只是為了我才走上錯路,他獨獨只害過杜勝賢一條人命!”
漆泥玉聲音裡笑意未消,眼神卻冷下去,一瞬間像是失望透頂,瞅著那雀孃的眼睛,緩緩搖了搖頭。
“原來你不是全然不知,妖物修行最忌沾染血氣,誰引你入道的?這種道理都未曾教你麼。”
雀娘像是被喚醒了什麼傷心事,用趙二那雙渾濁凹陷的眼睛,盈盈墜下串珠似的淚珠。
“莫提那人!若非趙家失德無義在先,我家主人又怎麼會那般年紀就身死道消!明明,明明那樣好的人……”
李奉春挑了挑眉,出聲道。
“這就是你們說的私仇?”
“奉春,說教過你多少遍,少摻染旁人因果,於道法無益。”
“你們捉妖人就只知捉鬼驅妖嗎?!秉性惡劣道貌岸然的小人不去處置!佛口蛇心暗算他人的不去處置!你們口口聲聲說是道德君子,實際比之深山老林的野獸都不如!妖怪都知道重情重義!!”
雀娘頂著脖頸橫陳的三尺冷鋒挺直了身子,顧不上鮮血直流的慘狀,直視漆泥玉的雙瞳燦若星子,裡面燃燒著澎湃煙火。
只不過。
她面對的是沒心沒肺的漆泥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