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引龍出洞(第1/2 頁)
如任輕歡所料,蓉妃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說服聖上,恩准她們每朝到貴和宮給程貴妃請安前,先前往榮昌宮給靜德皇后上香祈福。
原來到貴和宮去的時辰已經夠早了,如今還要先到別處一趟,也就只能天天摸黑出門,在破曉前抵達榮昌宮。
頭三天還算是風平浪靜,任輕歡和莫剛玉安靜地前往榮昌宮,然後又安靜地轉往貴和宮。
程貴妃接連數天也沒有接見宮妃,她們就在貴和宮正殿行個禮,便可以返回東宮休息。
到了第四天時,後宮仍像是一潭死水般沒有動靜,就好似無論她們朝水面投下多少塊石子,不論大小也無法引起半點漣漪。
莫剛玉幾乎要以為任輕歡的計策失敗了,怎麼就無法成功引蛇出洞,不該說是引龍出洞。
這天,在共乘銅輦前往榮昌宮時,她終於忍不住語氣婉轉的問了兩句,但任輕歡的回應就只是淺淺一笑,簡單的說了句:「心急的人吃不了熱豆腐」之後就不肯再多說什麼了。
莫剛玉別無選擇的,就只能繼續跟在任輕歡身後瞎忙。
不過即使天氣愈來愈冷,摸黑出門再辛苦,她也沒什麼好抱怨的,畢竟挺著大肚子還不是一樣出出入入的。
莫剛玉太佩服任輕歡的毅力了,懷著八個多月近九個月的身孕,這樣來回奔波的,就從沒聽她喊過一聲累。
支撐著這女人堅持下去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信念?
近來,莫剛玉發現自己愈來愈常像個入了戲的戲迷般,按捺不住地關注著任輕歡的一舉一動。
她說的話、她做的事、她思考的方式。
任輕歡是個慣於壓抑自己的人,多思少說,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是典型的文官家嬌養出來的貴女模樣。
莫剛玉從來就不咋喜歡這類文官家出身的女子,總覺得她們嬌貴得近乎造作,逆來順受得叫人厭煩,欠了兩分做人該有的灑脫不羈。
想當初,莫剛玉得知自己的太子妃之位被奪走後,並沒有像家中長輩那般生氣,除了是因為她對太子從來就沒有那份心思外,更因為她並沒有把任輕歡放在心上。
一個畢生都被困在京師這個四方城內的女子,被塑造成漂亮的裝飾品,卻從沒有看過天地遼闊,又能有多廣闊的胸襟,多長遠的目光?
她和任輕歡不同,雖然她也是被視作「未來太子妃」般教養著長大,但她卻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鎖在深閨的姑娘。
作為莫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兒,莫剛玉比這世上大部分的姑娘都要幸運,一直跟在祖父和父親的身邊,走訪過奇山異水,見證過人間絕景。
所以她從沒有真正怕過任輕歡,在心底深處對她甚至是有點不屑的。
那樣任人擺佈,連自己命運也掌握不了的女人,怎麼可能在這深宮中熬的下去呢。
但是,在真正瞭解以後,才發現任輕歡和她想象中的,是那麼的不一樣。
確實,任輕歡的言行舉止嚴守宮中規矩,從不多走一步,多說一句,一副死氣沉沉的宮妃模樣。但在那副弱不禁風的皮相下,莫剛玉卻有好幾次不小心窺探到,女子那深深隱藏著的、無比堅定的意志。
這樣形容或許不夠貼切,但每當她看著任輕歡時,總會莫名地聯想到一片遼闊無邊、山高水長的天地。
天地看似不仁,歷久而不變,但在那沉靜的表面下,於旁人看不見之處,是不是就隱藏著一股澎湃翻騰的情感,與無人能改的意志?
而太子.....太子又可曾窺見過這些?會不會也像她一樣,難以自拔地注視著任輕歡,就只是為了看清她深藏的面貌?然後,越看越不解,越是茫然便越無法挪開眼來。直到恍然回神時,人已深陷在那片天地之間,想找到的的答案卻是連半個也沒有找到。
如在水中撈月,彷彿緣木求魚。
又或許,是她想太多了?任輕歡能有多不一樣?不過就是個普通女子。
她與她,還有後宮所有的嬪妃,都只是女人,別無二致。
話雖如此,當莫剛玉跟在任輕歡身邊時,仍是像入迷了似的,看著她,想著她。
然後,兩人不斷地在東宮、榮昌宮與貴和宮之間來回週轉,就這樣又過了三天。
在到榮昌宮上香的第八天,事情終於起了點變化。
這日,當她們抵達榮昌宮時,還沒下輦,便看到停在宮門外,那輛金碧輝煌的御輦。
兩人默默對視了一眼,臉上表情不變,血脈卻在剎那間沸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