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吊銷無限制穿越資格(第1/2 頁)
峻嶺綿延。
平壩從一座山的山腰伸出,凌空懸在山澗,旁側山壁的石縫裡淌出絲絲細水,連著谷底那墨綠色的溪流。這個鑲嵌在綠水翠峰間的壩子,木稀草淺,像腦袋本來長著茂密濃髮,被託尼老師率性剃了一刀,禿得極其突兀。
壩上搭了兩間茅廬,相距百十尺遠。
東面的以泥敷竹籬為牆,貼了許多大小不一的符籙,清風吹過,揚起黑的黃的紙片,扎眼地晃動。符膽符腳內容博雜,昭示著畫符人的諸多訴求;符頭表現了他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氣量:誰管用,差遣誰。
廬門半開。
屋裡,老油條身穿寬袖長袍、頭挽混元髻。他趴在地上畫符,先是凝重地在黃紙上勾三下,下筆頗具氣勢,顯得有來頭,靠山大。
確實,這符頭三勾,表明敕令要下給三清道祖。
室內著實簡陋,沒桌椅,文房四寶盡放地上,他只能趴著畫。趁默誦時嘴唇的蠕動,順便舔了舔筆頭,立即有了一點妖豔的朱唇。
接下來寫敕令。這不是正常人能認識的字兒!
符腳畫完,老油條拿著符籙,淡定起身。
四壁早貼滿了書法大作,無空處可貼,他也不挑,噗地一口吐出唾沫,把新符往舊符上一拍,眼裡這才溢位殺伐之氣。
在畫勾時,他已默唸過斬釘截鐵的心咒:
一筆天下動;
二筆祖師劍;
三筆神擋我殺神,仙攔我誅仙!
昨晚那不可名狀的預感又湧入心頭,他決定帶老友、隨從、司機、警衛一塊兒穿。
由於步虛那廝保守,沒理想,基因裡最重要的dna序列,是趕集推磨吃飽後鬧個小脾氣,不喜歡變幻無常、毫無準備的穿越生活。所以,老油條不預告,不商量。要麼先讓步虛死個痛快,要麼大家夥兒同歸於盡!
他邁步出門,已積攢了滿臉的殺氣騰騰,朗聲喝道:
“來吧!”
砰!砰!
兩掌打得剛猛,渾厚。老油條的闊袖寬袍在勁風鼓動下,人顯胖。
他掐訣步罡,唸咒叩齒,吐沫星子在陽光下熠熠閃亮。
架勢,像道士齋醮,虛化神,神化氣,氣化形,神形相乘,掌力激盪得雜草枯葉婆娑飛旋;步伐踏過,真叫做一步一坑兒。
神色,像極了死纏爛打的潑皮,眥目切齒,忽嗔忽憂,跟戲臺子上變臉似的。
捱打的這頭驢,就是步虛了。儘管跟世上所有驢一樣,有著追求自由、固執倔強的本性。但和老油條相伴久了,也恪守本分,幹著僕從、坐騎、保鏢等差事。自從老油條得了丹道心法後,要內練一口氣,外練筯骨皮,它又自覺給主人當起了肉沙袋、活木樁。
第一掌擊中驢頭,雖說步虛有些耳鳴,卻怕自己骨頭硌痛老油條,待第二掌拍到,它一昂頭,將敦實的胸脯迎上去。
老油條打出肉嘰嘰的感覺,這直男急得大叫:“還招啊,你個蠢貨,賣弄什麼風騷?快還招!”嘴裡嚷著,腳下有板有眼走著禹步,將第三掌風馳電掣地拍出。
步虛乖巧,聽話,扭轉身子,輕輕一個後彈腿,正中老油條的屁股。
老油條上身揚了揚,撲嚕一下跌倒,又立馬打了個挺,衝著蒼天瞪眼質問:“我的鴻蒙老道啊,這是尥蹶子嗎?像尥蹶子嗎?婦人也比這力道大。你累世積聚的本領功力呢?”
步虛呆立發愣,哪猜得到主人想自殺重生。每次聽見來吧,它就例行充當驢肉擋靶。
老油條憤然掉頭,盯著步虛,眼含恨意。
他了解步虛的功力,捱打至少捱了二十七八九世了吧?自己沒練出個碩果,步虛倒是一世一個樣。捱打打通了經絡,疏通了炁脈,悟到了功法。每當老油條身無分文,餓得連抽筋也沒力氣的時候,步虛就兼職當山賊土匪,劫道搶掠,遭到過圍攻、審判、砍頭、天打雷劈,在一系列出生入死的經歷中,它又悟出了天罡變幻術。
老油條也把步虛當成了急急奉我律令的太上老君哥哥,有習慣性依賴。
步虛的根骨確實比老油條的根骨強。只因為不管老油條餓到啥程度,窮到啥地步,都沒動過賣它殺它、把它熬成阿膠的念頭,步虛便倍加珍惜這份友情,忠實地任他騎任他打,任他支使。
四目對視中,步虛看懂了老油條的眼神,身形一哆嗦,化成了一位穿著宋代僕人服飾的小哥,關切地蹲到他身邊問道:
“又不想過了?這輩子挺好呀,我覺得。”步虛睃巡四周,示意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