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金身,武官預備(第1/2 頁)
從兩扇黑木大門進入,經過一面青石山水影壁,沿著淡白色和淺灰色間鑲的曲徑往前走,便能來到梨花庭院最大的建築,也是主要待客的正廳——晴雨山堂。
晴雨山堂是一棟兩層的小樓,整體白牆烏瓦,飛簷畫壁。東西兩廂和主樓三棟房屋環抱攏住中間半開放的天井,主樓一樓全部打通,除了對照而立的通往二樓的木階,便只由兩扇透雕嵌紗屏風隔出大略三個空間。
相較廂房,主樓挑高半層,由平整的青石臺階接引而上。
天井中央有一個規整的圓形水池,水池正中小島上,正栽種著屏餘曾在院門外看到的那株梨花。
這株梨花在這裡生長了幾十年,已有兩人環抱粗細。因為水池暗通著後山碧潭,池水經年不幹,才得以在當年的大火中儲存,如今仍是花繁葉茂,枝條虯勁。
修葺一新的梨花庭院,除了梨樹根處並不顯眼的焦痕,早已看不出早年那場災禍的影子。
但畢竟是不一樣了,庭院的舊主們早已風流雲散,如今回來的只有一個孤女。
哦,還有兩年後被孤女收養的小孩。
於是當年高朋來去的晴雨山堂早就冷寂了下來,它的新主人們更青睞風景秀美的幽玉明堂,和承載著家人記憶的棠桂小邸。
哪怕是充滿灶火煙氣的青琅脊庫,都好像比晴雨山堂更有魅力。
不過今天的晴雨山堂,比平時熱鬧了很多。
“我說,”坐在桌邊的少年人氣鼓鼓的,“我跳級失敗你就這麼高興嗎?”
“姐姐。”
沒人回答他,或者沒人敢回答他。
山堂主樓的大廳中央,擺著孤零零的一張圓桌,圍坐著好幾個人。
桌上全是色香味俱全的佳餚,卻無人理會,只剩嫋嫋的熱氣騰起、消散。
葳蕤對面,水間穿著一身丹砂色的旗袍,挽著一件薄薄的紗織披肩,比之前任何時候都隆重,頭上簪著之前那支混彩鈴蘭花,臉上掛著和葳蕤的憤懣截然不同的歡快笑意。
除了水間,陪坐的幾人各有各的神色,只是都不太輕鬆。
宿銘穿著一件淺青色的道袍,閒適的衣服卻裹著繃緊的身軀。他抬頭看了看雕飾的屋頂,又感覺自己的動作有點明顯,連忙又低下了頭看著面前的碗,神情專注得好像發現了什麼奧秘,下一秒就要接到天才俱樂部的邀請。
只是他的身體卻暗自用力,大概只要葳蕤表現出要拔劍的徵兆,他就能立刻竄出去。
和宿銘隱晦的動作不同,屏餘的反應幾乎放在了明面上,瘦了好幾圈顯得眼睛都大了小臉上是肉眼可見的不知所措。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句話都不敢說,最後身形都微顫起來,打著的小領帶微微拍打著穿著白襯衫的胸口,一下一下停不下來。
只有嵐止最自在,他還是那套遛彎大爺的打扮,人也鬆弛得很,彷彿根本沒有誤入什麼姐弟修羅場。他等開飯都等困了,早就垂著眼放意識神遊去了。
“哎呀,不就掛個科嗎?”
到底還是張羅了今日聚餐的水間心神放鬆,她笑盈盈地開口,毫不在意葳蕤黑成鍋底的臉色。
說實話,水間一點都不想葳蕤跳級成功,所以知道葳蕤如她所願沒考過時,她的笑幾乎遮不住。
水間始終覺得,孩子就該按照孩子的方式生活。
是,水間自己也跳了級,甚至很多級,不然也不可能在七年內拿下三個博士學位,還是博士學位中也相當難考的醫學、藥學和臨床心理學。這樣看來水間好像沒有資格去拒絕葳蕤跳級。
但也正是因為水間體會過那種和時間賽跑的倉促,也在那七年留下了許多遺憾,所以她才不希望葳蕤也像她這樣,一味追逐時間,最後被時間和記憶拋棄。
同是淋雨,有的人會想其他人都和自己一樣潮溼,而有的人卻想給別人撐傘,還有的人則想著天下還有多少人無片瓦遮身,便想著要廣廈千萬間,去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水間是個醫者,她能力有限,做不到立廈千萬,卻也不可能去撕別人的傘。
何況當年她淋的是家破人亡被迫遠走的暴雨,這雨著實避無可避。
但如今她已不是當年的她,她積蓄了足夠力量才重新回到羅浮,知識和名望為她壘起腳下神壇,故人們的愧疚和憐惜更是為她塑起金身。
她以為自己不才,卻也能夠為新的家人遮蔽風雨。
前無遠難,亦無近憂,又何必讓葳蕤逼迫自己,硬生生將自己的淚水和汗水當成無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