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微雨,睜眼瞎話(第1/2 頁)
和風楊柳岸,微雨杏花天。
遍植杏花、和溶月塢齊名的微雨天洞天卻不受那些烏霜貴胄的喜愛。
“桃花輕薄,杏花風流。”
那些端成持重的貴胄如是說。
“非公卿貴胄之花也。”
所以哪怕微雨天的初春稱得上京畿道絕景,也鮮少有貴胄來此。
或者說,鮮少有貴胄話事人來此。
今日卻有意外。
“所以,你在玄家大鬧一通之後,就跑到這兒來躲著了?”
一身太師青道袍的白髮少年趴在臨水的白石欄杆上,眼睛盯著水面下浮浮沉沉的魚群。
這些魚經過一個冬季的消磨,連脊背都顯出幾分消瘦嶙峋。
貓兒一樣的少年想象了一下這瘦巴巴的魚的滋味,咂了咂嘴,但看見旁邊空空的魚簍就喪失了興趣,轉向旁邊的同伴。
“還一躲三個月?”
同伴盤坐在欄杆窄小的面上,動作卻鬆快恣意,顯出相當的遊刃有餘。
他戴著淺青的竹編綴珠斗笠,一身胭脂色的輕薄春衫如雲如霧,擁著散在肩頭流光似的白髮,像是晚霞擁抱著早升的星輝。
春日午後的陽光穿過疏落的杏花和斗笠,灑在他胸口赤金琳琅鑲寶瓔珞上,泛出些實實在在的珠光寶氣來。
真是光風霽月的富貴公子。
只是這富貴公子揣著手,用手腕把著一根烏油黑紫的釣竿,張口就驢唇不對馬嘴。
“你怎麼知道我昨天一共釣了六斤多的鱖魚?”
主打一個已讀亂回。
景炆:……
我不知道!
景炆又看了看水裡烏壓壓的魚背。
而且你坐這兒一下午不是一條都沒釣起來嗎!
就你這空軍佬還能釣鱖魚?
裝!
就硬裝!
景炆翻了個白眼,也已讀亂回。
“這不像你的風格啊。”
無論是大鬧一場落荒而逃,還是釣不上魚死犟乾坐。
都不像。
初春依舊有些寒意料峭,但午後已經有了些溫暖的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杏花,合著微風,直催得人醺醺然。
春意醉人。
空軍了一下午的少年也不生氣,語氣懶洋洋的,像是悄悄喝了三大碗桂花酒釀似的,尾音都帶著些散漫的甜意。
“那照你說,我該是什麼風格啊——”
還用問嗎?
以你那又兇戾又散漫、不爽就掀桌的性格,被怠慢了就該把人打成餅餅或者坨坨,再冒犯一點或者有舊怨的話,就細細剁成臊子。
釣不上魚也該把水抽乾把魚撈上來,然後也細細剁成臊子。
雖然內心妖魔化了一通葳蕤,但捲毛少年沒說出口,只又往前趴了趴,扭了扭脖子。
沒聽到景炆的回答,葳蕤歪了歪頭。
隨著他的動作,綴下的珍珠短簾碰撞出細碎悅耳的聲音,直聽得人為這看似樸實素淨,實則貴得驚人的飾物肉驚。
他卻不以為意,隨手扶了扶頭上貴重但不太頂用的斗笠,從旁邊的食盒裡撿了塊翠綠的糕點,塞進趴著的友人手裡。
景炆盯了一會兒這塊祥雲似的綠翠,反手扔進嘴裡吧唧吧唧嚼了。
一邊嚼一邊含糊道:“我是白擔心你了。”
景炆刻意為之的咀嚼動作其實有些多餘,這細膩的糕點在製作時加入了乳製品油,稱得上入口即化,一塊下去,滿口青嫩的蠶豆香和醇厚的乳甜迴盪。
翠玉糕。
一合記的春季限定。
而且……
景炆看了一眼食盒上那個缺了一角的福字。
恐怕還得是糕餅大師傅手製限量版,每天限量十二盒的那種。
他都買不到!
景炆恨恨地磨了磨牙,又抓了一塊。
雖然玄家明面上封鎖了訊息,但架不住烏霜臺是世家聚居的貴地,玄家遠稱不上一手遮天,那道金色風旋又太過聲勢浩大。
何況玄家又慣愛拉攏姻親故舊的,冬至家宴上多的是其他世家的旁系或者幼子。
這些來客要麼精得像猴,一回家談笑嘆息間就把訊息隱晦地傳達了出去;要麼蠢得像豬,壓根不懂什麼叫避諱,一路口無遮攔,恨不得叫路過的狗都知道他們今天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一晚上過去,烏霜臺大大小小的世家裡,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