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舊事(第1/1 頁)
/p>但換一種思路想,若昨夜是李重焌,她真的會死嗎?
往前一步或許不是絕境而是活路。
她和李重焌算是有一份舊情,李重焌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說不定,他可以幫自己走出這籠鳥檻猿的困境。
她一無所有,只有美色足以惑人,可身為皇帝妃嬪,偏偏不能以身軀為誘。
桃花面頰,豐肌膩體,怎能奉於外人享用。
她別無他法,只能試著以假意換真心,不談風月,只談感情。
千萬要小心應對。
甄華漪緩緩鬆開了手指,心中已經有了決議。
她鬆開裘衣,心裡卻止不住有幾分厭倦。
自小在燕宮長大,她身邊都是高雅又虛浮的人,她學的都是柔媚虛假的把戲。
就連逃難之時,她也是被當地豪族精心供養,預備利用她的身份給勝利者獻媚。
或許她太過天真,但她的確有某些時刻,盼著過些真實的生活。
*
賽完馬,已是黃昏,李重焌隨手將韁繩扔給身旁的太監錢葫蘆,滿身汗氣地走進晉王府。
太監錢葫蘆本名錢福祿,是李重焌身邊最得用的伴當,李重焌嫌棄錢福祿三字拗口,喜歡就叫他錢葫蘆。
見李重焌不在身邊了,錢葫蘆悄悄瞪了侄子錢通寶:“你在宮裡的時候盯著寶林娘娘發什麼愣?”
錢通寶呆呆道:“侄兒沒見過寶林娘娘那般好看的人,她還對侄兒笑呢。”
錢通寶立刻捱了一個大耳巴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咱家遲早要被你個糊塗蟲害死。”
見錢通寶眼淚汪汪,錢葫蘆又軟了心腸:“罷了罷了,往後你可留心著,宮裡的事沒那麼簡單,別一不小心掉了腦袋。這回殿下回來,進宮的時候多著呢,太皇太后想皇孫兒想得緊,殿下怕是要經常去萬壽殿看看。”
錢通寶又犯糊塗了:“方才聽哥哥們說入宮的事,侄兒還以為是要去長樂殿呢,誒?怎麼不是去太后宮裡?”
錢葫蘆沉下了臉:“多嘴,不該問的就別問。”
錢通寶又知道自己多嘴了,這回他不勞煩錢葫蘆動手,輕扇了自己兩巴掌,然後縮著脖子,一溜小跑著跟上了李重焌。
李重焌穿過廊橋,要去淨房洗一洗渾身的汗氣,卻在廊橋上遇見了特意來堵他的張固。
李重焌拱手,作一個紈絝樣子:“還未恭喜張侍郎左遷。”
李重焌回得突然,朝廷對他們的封賞尚未爭清楚,但張固出身名門,才能出眾,先被封了個侍郎。
張固正是要和李重焌討論此事,便壓低了聲音說道:“不知是福是禍,朝中中書令前日猝死,空了個位置出來,臣稍微打聽了一下,殿下卻是朝臣眾望所歸。”
李重焌聽罷擰了眉頭,張固見李重焌思索,不敢叨擾,先行告了退。
李重焌除了衣裳進了淨房,大半人高的浴桶於他而言卻有些狹小,他沉入浴桶中,水嘩啦啦地溢位撒了滿地。
李重焌閉眼皺眉仰在浴桶中,滴答滴答的水聲驀地將他拉回到了昨夜,昨夜水漬聲細微,卻宛若震雷,轟得他耳膜鼓脹,他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甄華漪濡溼的唇。
他猛地睜開眼,眼底一片冷意。
甄華漪她怎麼敢,在兄長的眼皮底下使盡手段勾.引他。
他望向了窗外怔怔出神,那裡斜倚著幾株含著白雪的紅梅花萼。
李重焌忽而記起從前在燕宮中的一段畫面。
著鮮亮紅裙的甄華漪悄悄在桃花樹下矇住他的眼,素來輕佻肆意的少年郎面色薄紅,神色頓然肅然。
少女聲音甜美又涼薄:“母后只想我嫁李家,我嫁給你可好?”
自然不好,在少年李重焌的心中,兄長是能夠撐起家族的松柏,而甄華漪和自己的僅有的關係,只能是叔嫂而已。
他也心知肚明,甄華漪對他的種種曖昧,不過是為了氣一氣兄長。
李重焌從浴桶中站起,水珠從烏髮上淌下來,打溼了他的眉眼,順著他的喉結流下。
他皺眉,為什麼會突然想到她?
李重焌神色淡淡,踏出了浴桶,拖出一地水痕。
他取來幹帕子,將嘴唇狠狠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