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閣樓上的女人3(修)(第1/1 頁)
活的男人?為什麼即使佔理那個男人一提高嗓門她就噓了聲?為什麼她明知男人一直在消耗自己也離不開,甚至在男人因她偶爾一次的冷臉就立馬收拾東西要離婚時,她委屈得像個孩子,說著不離婚、不表露自己的委屈、幫他收勢爛攤子都是不想讓老人們操心。
她天真得近乎殘忍,我安慰她開導她,因為我知道並沒有人真心對她。
我甚至規劃好了他們分開後,我除了畫稿就再去打一份零工,我會好好養她。
如果人一生只能寫一封情書,我想我一定是要寫給我的媽媽。
可是當那個男人搬了兩天東西,覺得搬家太累又不願離婚時,媽媽又開心地轉向了他。
媽媽為什麼不可以更瘋一點?為什麼不能在男人抱怨飯菜時掀桌?為什麼不能在男人想換更大的新房時讓他認清現實?反而要花光自己的積蓄外加貸款來滿足他?為什麼還要回頭呢?她在留戀什麼?一定不是我吧……
他們多麼親密無間啊,還可以分享我對她的勸解、我願意獨自贍養她的規劃。
我成了罪人,一個盼著自己家庭分裂的罪人。奶奶抱著心愛的孫子向旁人宣傳我的不孝,父親說著你既然有能力贍養你媽為什麼不能為整個家貢獻腰包,母親在面對父親的責難時提出我的言行擋刀。
我又能拯救誰呢?我連自己都救不了。
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是不是太陰暗太偏激了?是不是真的在企圖毀滅一個怎麼都摔不散的家庭啊?
我病了。
我開始持續低燒、反胃,我睡不著,睡著後又醒不了。很多個輾轉反側的夜晚,我側躺在床上用額頭撞牆,我多想腦袋是一顆西瓜,就這樣碎了吧,好疼啊。
我去醫院看病,醫生說難治但會盡力。可能真的來不及了,大量藥物治療也無法阻止情況的惡化,我逐漸精神恍惚、幻聽幻視、心臟絞痛、全身睏乏。
專業治療太貴了,我想留下為數不多的積蓄,留給媽媽。
決定不再治療的那天,護士站送給我一盆多肉,說這東西生命力頑強,希望我也一樣。
沒過幾天,我感覺自己快要看不見了,就偽裝親友釋出了一條死亡公告,因為我覺得西瓜不甜應該和世界好好告別。至於我,我只希望在無人知道的角落安靜退場,生命不曾熱鬧,走時不想喧囂。我厭倦了爭吵、哭鬧,我不想再聽到那些長吁短嘆,那是活人的喪歌哀調。
女孩抬起空空的西瓜頭,不斷問夏芒是不是自己錯了。
夏芒深深吐息,該怎麼說?一個人因心中懷有正確的、美好的、光明的東西而與周圍格格不入,環境擊碎了她而沒有汙染她,該說是好的嗎?該稱讚她寧為玉碎的驕傲嗎?該恭喜她沒有迷失自我變成自己厭惡的樣子嗎?
可是她碎了啊……
“你是什麼時候生病的?什麼時候去的醫院?”夏芒的聲音輕柔許多,彷彿女孩是朵蒲公英,稍有不慎就紛飛四散了。
“生病……一年多前,四個月前去醫院。”女孩一手抵上西瓜頭,好像真的在努力思考。
“哪家醫院?”
“醫院……醫院是……崇康……”
“在保證生存的前提下,你可以多久不出門?”
“7天。”
兩個人像是在玩快問快答,夏芒神情逐漸複雜。
“很遺憾地告訴你,你已經死了。”
西瓜頭女孩愣怔一會兒,雙手難以置信般抱上腦袋,“那我現在……”
女孩的身影像接觸不好的電視畫面般閃動幾下,夏芒的指尖剛觸及那顆西瓜,她就轟然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