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行者假名降怪犼 觀音現像伏妖王(第1/8 頁)
色即是空,此理自古皆然;空言色是,亦復如是。若人能悟徹色空之禪,又何須用丹砂炮煉。修行之人,當德行全修,不可有絲毫懈怠,工夫更需苦用熬煎。待有時行滿,方可朝天而去,永駐仙顏,永不改變。
且說那賽太歲,緊閉前後門戶,全力搜尋行者。直至黃昏時分,仍不見其蹤跡。他坐在剝皮亭上,點聚群妖,發號施令,命各門上提鈴喝號,擊鼓敲梆,戒備森嚴。群妖個個弓上弦,刀出鞘,輪流值守,徹夜不眠。
原來,孫大聖早已變作一隻痴蒼蠅,釘在門旁。見前方防備緊密,他便抖開翅膀,飛入後宮門首。只見金聖娘娘伏在御案上,默默垂淚,輕聲悲泣。行者悄然飛進門去,輕輕落在她那烏雲散髻之上,靜靜聆聽她的哭訴。
少頃,那娘娘忽然悲聲喊道:“主公啊!我與你:
前生燒了斷頭香,今世遭逢潑怪王。拆鳳三年,不知何日才能相會;分鴛兩處,徒留悲傷。幸得差來長老傳遞書信,卻又驚散了這美好姻緣,害得長老一命歸西。只恨那金鈴難以解識,我的相思之情,如今更比舊時狂亂。”
行者聞得此言,當即輕移身形,悄然來到她的耳根後,壓低聲音喚道:“聖宮娘娘,切莫驚惶。我乃是你國差遣而來的神僧孫長老,並未傷及性命。只因我性子急躁,靠近妝臺時偷取了金鈴,你與妖王飲酒之際,我趁機脫身私自出了前亭,終究沒能忍住,開啟金鈴想要瞧上一瞧。沒曾想,這一扯動竟扯出了塞口的綿花,那金鈴只響了一聲,便迸射出煙火與黃沙。我頓時慌了手腳,不慎將金鈴丟失,無奈之下,只得現出原身,操起鐵棒,奮力苦戰,卻始終無法脫身。唯恐遭其毒手,我便變化成一隻蒼蠅,釘在門樞之上,一直躲藏到現在。那妖王愈發警覺,緊閉房門,不肯開啟。你可再去以夫妻之禮相勸,哄他進來安寢,我也好趁機脫身,再想辦法救你出去。”
娘娘聽了這番話,渾身顫抖,髮絲根根豎起,彷彿被神揪住一般;心中膽怯,猶如有鐵杵在不停搗動。她淚汪汪地問道:“你如今究竟是人是鬼?”行者答道:“我既非人,亦非鬼,如今已變作一隻蒼蠅在此。你無需害怕,快去請那妖王吧。”
娘娘並不相信,淚珠滾落,輕聲低語道:“你莫要欺騙我。”行者道:“我怎敢欺騙你?你若不信,展開手掌,待我跳下來你看。”那娘娘果真將左手張開,行者輕輕飛下,落在她的玉掌之中,宛如:菡萏花蕊上釘著黑豆,牡丹花上停歇著遊蜂;繡球心裡葡萄掉落,百合枝邊黑點濃密。
金聖宮高高舉起玉掌,喚道:“神僧。”行者嚶嚶回應道:“我是神僧所變。”那娘娘這才相信,悄悄說道:“我去請那妖王來時,你打算如何行事?”行者道:“古人云:‘斷送一生唯有酒。’又云:‘破除萬事無過酒。’酒的用途頗多。你只需以飲酒為重。你將那貼身的侍婢,喚一個進來,指給我看,我就變作她的模樣,在旁邊服侍,正好下手。”
那娘娘果然依言,輕聲呼喚道:“春嬌何在?”只聽屏風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一個玉面狐狸娉娉婷婷地轉出,盈盈跪下道:“娘娘喚春嬌有何使令?”娘娘微微頷首,柔聲道:“你去叫他們來點紗燈,焚上腦麝,扶我前去前庭,請大王安寢吧。”那春嬌應了一聲,便轉身前往前面,喚來七八個怪鹿妖狐。他們有的打著兩對燈龍,有的提著香爐,整齊地排列在左右兩側。
娘娘欠身叉手,正要向前走去,卻不想那大聖早已展開翅膀,徑飛往那玉面狐狸頭上。只見他輕輕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氣,口中唸唸有詞:“變!”那毫毛瞬間化作一個瞌睡蟲,晃晃悠悠地落在了玉面狐狸的臉上。原來這瞌睡蟲有個特性,到了人臉上,便會往鼻孔裡爬;一旦爬進孔中,人就會立刻瞌睡起來。那春嬌果然漸漸覺得睏倦不堪,腳下也開始站立不穩,搖搖晃晃地打起盹來。她迷迷糊糊地尋著原睡處,一頭栽倒,便呼呼大睡起來。
行者見狀,輕輕跳了下來,搖身一變,化作那春嬌的模樣,轉身繞過屏風,與眾妖排列在一起,靜靜地等待著。
卻說那金聖宮娘娘往前正緩緩而行,忽有一小妖眼尖,遠遠瞧見,頓時喜不自勝,連忙飛奔而去,隨即向賽太歲稟報說道:“大王呀,娘娘前來啦!”那妖王聽聞此訊,心中大喜,忙不迭地從那剝皮亭內急匆匆跑出,到亭子外熱情相迎。
娘娘面帶憂色,輕聲說道:“大王啊,這火焰已然熄滅,那賊人也早已不見蹤影,如今已是深夜時分,臣妾特意前來,請大王早些歇息安置。”那妖滿臉堆笑,滿心歡喜地道:“娘娘切莫擔憂,有我在呢。方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