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荒謬(第1/1 頁)
放到他床頭,示意他自己坐起來。
女人聲音輕柔,玻璃杯裡水溫正好,觸手舒適。
薄越拿起來,又作勢要掉。
孟清秋連忙伸手去接,而後被人一把攥住,對上他的目光灼灼:“你在關心我。”
是肯定句。
大概是喝醉了,他手上的力氣並不大,孟清秋稍微用力就掙脫了,抽出手來。而後坦蕩地承認:“不是你說,我們現在是朋友麼?朋友間,當然要互相關心。”
朋友...一個詞就能開啟久遠的回憶。
當初她就說,分手後還能做朋友,被他憤怒拒絕。
對薄越來說,兩個人相愛的人能做朋友,是種莫大的羞辱,是愛徹底消失的明證。
結果時到今日,卻被他自己說出口,變成此時扎回他心裡的利刃。
“孟清秋,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後悔什麼嗎?”他躺在床上,語氣平靜地不像一個喝醉酒的人。
沒等孟清秋回答。
他一字一句說:“我最後悔的,就是畢業那年接了美國的博士offer。”
一滴隱秘的眼淚順著薄越的眼角滑進枕頭裡,明明無聲無息,卻將孟清秋震得一顫。
她垂下眼,勉力吸一口氣,讓自己麻木地開口:“你不該後悔,你現在很好,學成歸國,年輕有為。”
薄越轉頭看向她,聲音裡有一種破碎的絕望:“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不該拋下你,一個人出國讀書。”
“讓你現在,只能,跟鍾紹元在一起。”
原來,他在同情自己過的不好......
孟清秋突然想笑。
沒必要,太沒必要了。
她不知道怎麼向他解釋,跟他說自己跟鍾紹元什麼都沒有,假扮男女朋友只是為了打消蒙唐的小心思?還是告訴他,自己是為了感謝鍾紹元關照工作,才答應幫他演一齣戲騙他家裡人?
然後就會讓他知道,自己現在可憐到必須透過朋友介紹才有工作,必須攀一個“有背景”的假男朋友當靠山才能抵擋娛樂圈裡的汙穢。
聽起來就更讓人同情了.....
良久,她終於出聲:“我當年就說過,分手跟你出國沒關係,我在國內也很好,你不用再自責了。”
“但是,鍾紹元他不配。”男人咬著牙,聲音像從胸腔裡擠出來一樣。他慘然一笑,滿目自嘲:“你說,我到底哪比不上他?”
孟清秋沒想到他的執念竟然這麼深。
或許是因為他從來沒在別處感受過這種極度挫敗的滋味,才念念不忘這麼多年。許多普通男人有時候都難以接受被甩的滋味,何況是他呢。
思及此,孟清秋咬唇,而後蹲下去伏在他床邊,視死如歸地說:“如果你實在不解氣,要不我們和好,你再甩我一次?然後我們就公平了。”
這句話像是徹底擊中了薄越。
他不僅不該痴心妄想,更不該去要一個答案,連一個答案都是她避之不及的麻煩,甚至不惜用這種方法徹底甩脫自己。
荒誕、無力。
半晌,薄越才平靜地開口,他將頭轉向一邊:“不必了,你走吧。”
夜色悠涼,他一直睜著眼,直到孟清秋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