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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摔死在這裡,她更願意去賭摔斷兩條腿。
至少,死於失血過多、重傷不治之前,他們還有力氣爬進深山裡躲著,死在無人知曉的洞中,保住他們這一路巡察過來,必須遞交朝廷的成果,而不是帶著身上的東西一併葬身深谷。
“別猶豫了,快啊——!”
然而馮御史顯然還在猶豫。
不跳還有一線生機,跳下去以他的年紀來說,才是真的必死無疑。
上方的懸崖處忽然傳來一道凌厲的風聲。
馮御史以為是追繳的敵人已到近前,幾乎是後悔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風捲簾動,漆黑的影子如一片羽毛般輕飄飄地立在了車頭。他一拽韁繩,馬蹄上揚,被他扯起數尺之高,車內的人幾乎是一個順著傾翻方向摔了個滾,而他矗立車頭,巋然不動,彷彿融入夜色背景中的鬼魅。
馬車重回控制,飛速在山道上賓士。
馮御史忍著胃中即將翻騰上湧的酸水,啞聲問道:“來者何人?”
少年淡漠的聲音自夜色中隨風飄來:“蒼州府兵曹葉秉忠營下,葉錚。”
生死之際
馮御史一聽是蒼州府來的兵士,似乎鬆了一口氣:“速速帶我們去蒼州府衙!這些人是吳興留下的殘兵!”
前朝大興,為吳氏皇族,故在本朝以吳興相稱。
可少年卻沒有回答他,反而一路沿著陡峭的山崖往上走,眼看著窗外的平原越來越低矮遙遠,馮御史有些變了臉色。西北地勢多高山險峰,車輛不比快馬,稍有不慎就會墜落峽谷,死無葬身之地。
蒼州刺史就是個瘋子,也不會把刺史府邸修在這種峭壁之上。
馮御史似乎察覺到去路不對,試探問道:“這是去哪兒?”
少年駕車趕路,一聲不吭。
馮御史的臉色更差了,他意識到他們慌亂之中根本就沒有驗看過少年身上的憑證印鑑。
誰能證明他來自蒼州府?亦或只是又一個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的圈套?
他朝著一旁的寧雲裳使了個眼色,方才還對跳車猶豫不決的馮御史此刻卻已然打定了冒險的主意。
寧雲裳微點了點頭。
誰知少年卻在此時又是一拉韁繩,飛馳而來的鐵箭幾乎是貼著少年的面頰擦了過去。夜色中,他們看不清少年的面容,卻聞到了空氣中瀰漫開來的血腥味。可少年手上動作不變,仍是飛快地駕車繼續往懸崖上猛衝。
寧雲裳心內忽然湧起了一股篤定,她覺得,無論這個少年身份是否存疑,他的確是來救他們的。
“你想把人引到懸崖邊再棄車,造成我們隨車墜落的假象?”她試探著問道。
少年沒有回答她,但這沉默的背影卻堅定了她的答案。
“他們追得太緊了,我們沒時間躲起來,要怎麼做?”
少年的回答言簡意賅:“跳下去。”
“跳下去?!”馮御史瞪大了眼睛,覺得他在開玩笑,“這高度跳下去不就直接摔了個粉身碎骨嗎?!”
少年沒搭理他。
“是有東西在下面接著我們嗎?”寧雲裳問。
少年再度躲開一根飛來的箭矢,深深地擰起了眉頭。
馬蹄聲帶來的震顫感已經越來越明顯了,但人數卻比方才少了許多。山道不好走,敵人為了加快腳程,已經舍下了大部隊。
寧雲裳見他不答話,已經開始脫自己的外衣。如果是這麼危險的行徑的話,大袖管會很礙事。
沈御史見她脫衣服,就知道她已經決定相信眼前這個少年了。他頗為煩躁地嘖了一聲,既不想冒這個險,但眼前確也無路可走。
他將脫下來的衣服抱在懷中,提醒道:“衣服扔車裡推下去。”
寧雲裳點頭。
一聲馬嘶長鳴,少年迴轉過身來,一道箭傷縱切眉峰而下,只堪堪避過了寒星般的眼睛:“就現在,跳!”
說完,他飛身躍上了馬車頂,寒光出鞘。
月光灑在刀刃上,浮動出一層淬火後的銀色的光暈。
寧雲裳認出來,他手上提著的不是兵士慣佩的橫刀,而是戰場上所用的障身刀。這種需要與敵人正面相接的短身刃,京城內是見不到的,她只小時候陪母親回外祖父那兒省親時見過。這個少年……居然是出自西北行伍嗎?
馬蹄聲愈來愈近,少年不耐煩地回頭瞥了他們一眼。
寧雲裳不再猶豫,飛奔至懸崖邊,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