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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來土掩唄。

初會沈家

寧府的車架在凌雲寺山門前停下。

梁嬤嬤起身，替二人掀開車簾，寧不羨先一步下車，腳都還未踩實地，就聽得一聲：“哎呀，是親家來了！”

寧不羨抬頭望去，眼前站著一位保養得當的中年婦人。炎炎夏日，她穿著一身透涼的石青色褂子，發上挽著同色的碧玉簪，一上來就親親熱熱地拉著寧不羨的手，一個勁的誇她漂亮，還頗為心疼地摸著她纖細的骨頭：“哎呦，怎麼這麼瘦？家裡沒養好？天可憐見的，等到了沈家來，二叔母一定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光祿大夫夫人，二房媳婦，羅氏。

羅氏話音剛落，寧不羨就聽見身後傳來了寧夫人的咳嗽聲。

是梁嬤嬤扶著寧夫人下車了。

羅氏聞聲放開了她的手，對著後面的寧夫人笑道：“這位就是親家吧，家嫂已經在廟中等著二位了，快快請進！”

寧夫人端莊地道了謝：“請。”

寧不羨乖巧地退回到了寧夫人身邊，攙住了她的另一隻手。

雖說她和寧夫人不是母女，也沒有關係，但眼下，他們兩人必須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羅氏見寧不羨去攙寧夫人，笑道：“不羨雖不是夫人生的，卻和夫人關係很好啊。”

寧夫人笑笑：“二丫頭早年失了母親，是我帶著長大的，本就是我的女兒，今日也是作為母親來替她相看。”

羅氏點頭笑道：“那是自然。”

羅氏說，沈明昭的母親沈夫人怕熱，所以沒出來接他們，在裡面等著。

寧不羨一路都在做心理建設，方才和羅氏一番打交道，已經確定了這位光祿大夫夫人就是隻親熱的笑面虎，嘴上對寧不羨關懷備至，實際上見面就在譏諷她在家中不受寵，養得糟糕，是來沈家攀高枝的，若不是寧夫人拉著她的手將她當作親生女兒，只怕她會說出更難聽的話來給寧不羨下馬威。

羅氏尚且如此，那連出門接人都懶得的夫人，怕是更糟。

她現在是真心覺得沈貔貅的錢不好賺了。

轉過幾棵大槐樹，羅氏將她們引到了一處廂房小院前。

廂房大門緊閉，羅氏指著門笑道：“就在此處了。”

寧夫人皺了皺眉，想來她是已經覺得沈夫人不禮貌了。

閉門迎客，等著親家過來敲門，這算是什麼？她來覲見這位誥命夫人是麼？

正在這時，廂房的門開了一條小縫，一顆馬尾巴頭探了出來，猝不及防間，差點嚇了寧夫人一大跳。馬尾巴頭抬起來，露出來一雙朗如燦星般的眸子，以及一張和沈明昭有七八分像的帶女像的臉。

不過，若說相似，倒也不像。

沈貔貅這廝早已被戶部庫內的銅錢泡得一身銅臭，而反觀眼前少年，確實一雙眼睛明亮靈光，他眼珠子一轉，將四下的人掃了一圈，隨即便翻了個靈動的白眼，瞬間美麗的小孔雀在寧不羨心裡淪為礙眼的彩毛小山雞。

“娘，別吃了，她們已經過來啦！”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裡猶然在嚼著什麼東西。

少年說完，一把掀開了廂房的門。

近午刺目的太陽照得裡間的婦人下意識伸手擋住了自己的臉，那隻纖白如玉的手上，猶然握著一隻琉璃勺子。

頓了片刻後，屋內響起了中氣十足的罵聲：“沈銀星！你這個小兔崽子！開門之前能不能跟你老孃打聲招呼！”

叫“沈銀星”的少年似乎把嘴裡那口東西嚼完嚥下去了，也中氣十足地回道：“是你自己說要把什麼漂亮嫂嫂喊出來逗的，現在人都到你面前了你倒是自己開門啊！”

婦人似乎已然適應了光線，垂下了手：“什麼都要我自己幹，那我生你們倆小兔崽子頂什麼用？”

手放下後，婦人的臉終於在光照下完全顯現。

寧不羨在看清沈夫人的臉之後就瞬間沉默了。

她完全明白沈明昭那張面若好女的臉是從誰那裡遺傳過來的了。如果說蕭姨娘的華紗香車是在假裝神女下凡，沈夫人就是活脫脫的在世妖精。

她從來沒有見過女子，尤其是已然上了年紀的婦人能夠美成沈夫人這樣的。

她的臉上是帶著些細碎的紋路的，而且一笑起來眼角尤為明顯，但就是美，非常美麗，她的眼裡宛若藏著一汪碧泉，只有沒什麼煩惱的人才能有這樣明亮的眼神，生動的表情，但她的眉毛卻有些英氣，但這點陰氣卻不讓她顯男相，而是瞬間沖淡了那種天真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