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匪君子(第1/2 頁)
荀子曰:“主道知人,臣道知事。故舜之治天下,不以事詔而萬物成。農精於田,而不可以為田師,工賈亦然。”
自朝廷赦詔下達天下各地以來,百姓不知情附逆黃巾的,不僅再無性命之虞,更有地方官府分發田地,糧種,農具,免了以前拖欠未交的稅。
皇帝登基以來就做了兩件事,一是免了以前徵收的苛捐雜稅,以及減免了孝靈皇帝在位時多加徵收的各種苛捐雜稅,二是派遣了侍御史前往州郡督促地方減稅,記載地方官吏一年的功過,憑藉才能升或遷。
尚書檯
種邵帶著吏員抬著幾大箱子的簡牘移交尚書,隨即被皇帝吩咐去了廊房賜了茶湯,暖暖身子。
盧植亦是想接收簡牘,卻被皇帝制止,反而是讓他說一說種邵這個人怎麼樣。
盧植身為尚書,太傅的同時,還是侍中,雖然是以備皇帝奏對,但對皇帝有實打實的教導之恩,因此,皇帝專程讓人為盧植抬了座,因此距離皇帝只在五步之內,這已經是一個極其危險的距離,若是盧植有異心,在這個距離下,皇帝連抽劍的時間都沒有。
盧植聞言,沒有直接回答皇帝的話,而是為皇帝介紹道:“種氏世居雒陽,家學淵源,臣不如也,而種穎伯更是歷有賢名,為政任能,任人以賢,孝靈皇帝在時擢為光祿大夫。
種穎伯忠正直言,也曾上言陳事孝靈皇帝事以正大,遠離宦寺,至於種拂從子種岱,舉賢良茂才,闢公府,皆不就,公車特徵郎官,不久就病逝了,當時朝廷為閹宦把持,而閹宦因為當年的一樁舊事嫉恨種氏,因此未能有所賞賜。”
這也是盧植在為皇帝普及,種家的家世,以及立場。
種家雖然是世家,但與袁楊馬等士族這等有兵有士的家族完全不同,他們世居雒陽,名下的一切都是漢家歷代先帝賜予的,圈田圈地最多也就是上林苑的土地,就這,還被皇帝徵回了,更別說塢堡這種漢代畸形的產物了。
皇帝微微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這一點他倒是不知道其中的細節,甚至於連對種邵的認知都只是前世在史書裡翻到的一角,本來以為只是個為人正直的武將,但沒想到這一家子其實都是文官起家?
這可真是專業對口了。
“陛下。”
盧植對皇帝拱了拱手:“陛下,種邵已為朝廷要臣,當時種岱亦是孝靈皇帝親信,按理而言亦是孝靈皇帝為陛下挑選的臣子,臣竊以為,應當予以封賞,以慰種氏之心。”
皇帝點點頭,道:“按盧公而言,該按什麼規矩賞賜?”
盧植看向何顒,二人同錄尚書事,事事都得商量著來,要不然傳出去對盧植的名聲不利。
到了盧植這個年紀,別的也就沒什麼圖的了,立功立德立言他都幹了一半了,對他而言,只有身後名最重要了。
何顒雖然聽到了兩人的‘竊竊私語’,但皇帝沒讓他議事,他要是強行插話,難免惹皇帝不喜,若是因為一句話惹得這種後果對何顒就不太友好了。
皇帝看向何顒,主動開口:“何公也論一論嘛,種岱該追贈何職?”
何顒從腦袋裡好好尋找了一番種岱的痕跡,許久,何顒才說道:“種岱,名士也,孝靈皇帝特徵公車,擢為議郎,竊以為,朝廷當賻贈衣物、玉器、帛、布、錢、糧等如議郎儀制,另,陛下可加恩種岱子嗣為郎官。”
賻贈,從宗周之時甚至於三代時就有成例,到了漢朝,厚葬觀念興起,賻贈也就越來越盛行,因此,自然而然就有了官賻與私賻的說法。
這時候的人們非常重視名節,當時就有透過“舉孝廉”選拔人才的政策。因此,有些忠直之臣在死後也會得到官賻,士人並以此為榮。
比如嚴光,他在年少時曾與劉秀一起唸書。但是劉秀稱帝后他卻隱姓埋名做了隱士,一直都沒有出仕。
他死後,劉秀因為敬佩他的人品,也為了表彰他的名節,就下令讓下面的郡縣賜錢百萬。
到安帝時期,這種褒賞名節的賻贈更加常見,根據史料記載,一個小吏在知縣被盜賊抓到後自願替知縣受死,安帝得知此事後,就下詔緬懷他,認為他是忠義之士。還賜予他賻贈二十萬錢。
皇帝點頭,看向盧植,見他以寬袖遮面,叫道:“盧公?”
盧植在皇帝沒注意到這邊的時候打了個哈欠,眼眶有些溼潤,於是以寬袖遮住面目,擦了擦眼淚。
見到皇帝看過來,盧植連忙行禮:“臣失儀。”
皇帝不以為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