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部快樂家庭何以驟變(第2/5 頁)

戰之際，正在一個極陡的斜坡之上，團長也受了傷，他身子在斜坡上滾下去，那箱金幣跟著滾下來，下滾之勢，滾得比他人快，眼看他就要被那箱金幣壓成肉醬了──”

&esp;&esp;收藏家講到這裡，我有忍無可忍之感，大喝一聲：“等一等，這些經過，你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就像你親眼目睹一樣？”

&esp;&esp;給我一提醒，聽故事的人，也都覺得收藏家的敘述，大有問題，所以告人都笑嘻嘻地望著他，看他如何可以自圓其說。收藏家卻不慌不忙地道：“我雖然未曾親眼目睹，可是出售這枚金幣給我的人，卻是他的親身經歷，是他告訴我的。”

&esp;&esp;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回答，我立時問：“是那個團長？他還在人間？”

&esp;&esp;收藏家眉飛色舞：“自然還在人間，就是前兩天，他拿了這枚金幣來求售的。”

&esp;&esp;當時，我還未曾料到事情和我們探索的隱秘，有著直接的關係，只是事情和陳督軍有關，多瞭解一些，也是好的，我也不耐煩聽收藏家的複述，急著問了當年那團長的住址，立即和白素聯絡上了之後，就告辭了。

&esp;&esp;我和白素，幾乎是同時到達那團長的住所門口的。團長的經濟情況顯然欠佳，住的是郊外的一間簡陋的石屋。白素先問：“究竟是怎麼一事？”

&esp;&esp;我把看到金幣，和那收藏家的故事，說了一遍。白素皺著眉：“大小姐那時不知所終，事情和爹的關係不大，爹甚至沒有見過大帥。”

&esp;&esp;我道：“總是當年隱秘的一環，先聽聽團長怎麼說，也是好的。”

&esp;&esp;白素點了點頭：“事情發生的時候，我還沒出生，那是正月裡的事。”

&esp;&esp;我笑道：“是啊，你還在令堂的胎中。”

&esp;&esp;白素嘆了一聲，自然是為了直到那時，她們也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什麼人之故。

&esp;&esp;我們叩門，過了好一會，才有一個滿面花白鬍子的男人來應門，他一手拿著酒瓶，全身酒氣，瞪大著眼看著我和白素。我一開口，就是地道的四川話：“老哥，你是挑過梆梆槍的，我們直話直說，不和你扮燈兒，希望聽你說一段往事，不會白聽你的，要不要造點粉子，邊造邊說？”

&esp;&esp;這一番話，是我早想好的，所以說起來，流利無比，這個若干年前是團長，應該也是袍哥，如今年事已高，又潦倒不堪的四川漢子聽了之後，眼睛眨巴了至少有一分鐘之久，想是他久矣乎未曾聽這樣的土話，也不容易一下子就接受了。

&esp;&esp;但是在一分鐘之後，他顯然明白了“梆梆槍”就是盒子炮，那是軍官才有資格佩帶的槍械，表示我明白他的身份。“扮燈兒”是開玩笑“造粉子”是吃飯，那根本是袍哥的黑話。

&esp;&esp;等他弄明白了我的話，他發出了一下怪叫聲，現出了十分興奮的神情，大聲道：“好！娃子和妹子，一起進來，想知道什麼，只管問。”

&esp;&esp;把我們讓進了石屋，自然陳設簡單，我和白素並不坐（也沒有可坐的地方），開門見山就問：“當年你們打陳督軍的翻天印，你得了一箱三千枚金洋，走到苗疆，又起了窩裡翻，我就想聽聽這段經歷。”

&esp;&esp;四川土話中“打翻天印”就是背叛，以下犯上──接下來團長和我們的對話，自然全以四川土話進行，但是若照實記述，十句有三句要翻譯，未免十分麻煩，所以還是用口語化來記述，只在有趣的地方，才用土語。四川語在中國語言中佔相當重要的地位，多少了解一些，很有好處，這情形，就像我在記述錯手、真相這兩個故事時，使用了若干上海方言一樣。

&esp;&esp;團長喝了一大口酒，嘿嘿冷笑了起來：“打督帥的翻天印，那是師長旅長的事，還輪不到我這個小小團長的份，倒是那一箱子金洋，我一直到現在，閉上眼睛，還可以覺得金光耀眼。”

&esp;&esp;他那樣說，雖然誇張了一些，但是對一件事，印象真正深刻，畢生難忘，也是有的。

&esp;&esp;我道：“你差一點被那箱金洋壓死，自然更不會忘記了。”

&esp;&esp;團長忽然打了一個寒戰：“忘記？我記得一清二楚，連那箱金洋滾下來時候的隆隆聲，我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