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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們在戲裡常常看到十六世紀的義大利強盜。很多人不甚瞭解強盜,卻喜歡談論他們,以致弄得這些強盜在我們眼裡面目全非了。總的可以這麼說,這些強盜是反對義大利中世紀那些共和國之後的暴虐政權的。
&esp;&esp;新的專制者一般出身於滅亡了的共和國的鉅富豪門。為了誘惑下層百姓,他們在城裡興建宏偉的教堂,並飾以漂亮的油畫。如拉文納的包浪底尼家族、發恩扎的蒙飛底家族、易母拉的利阿里家族、維洛納的卡納家族、波倫亞的澎底瓦里家族、米蘭的威貢綬帶成了人人追求的東西。
&esp;&esp;而在義大利,一個男人可以憑各方面的成就出人頭地,無論是善使長劍,還是從古老的手稿裡有所發現,如當時的偶像彼特拉克,都會受人重視。十六世紀的女人愛一個通曉希臘文的博士,同樣或勝過愛一個有名的武夫。由此可見,她們注重感情,不習慣那種媚氣。這就是義大利和法國的巨大差別。為什麼義大利產生了拉斐爾、喬爾喬涅、提香、柯萊吉等藝術大師,法國十六世紀出的卻是一些英勇的統帥(他們當時殺敵不少,現在卻已無人知曉),平原因蓋在於此。
&esp;&esp;請恕我道出這些嚴酷事實。總之,中世紀義大利的小暴君這種必然的殘忍報復,反使老百姓對強盜有了好感。強盜盜馬、偷小麥和金錢,一句話,偷他們生活中所需要的一切的時候,人民恨強盜。可是民眾的心還是向著他們的。村裡的姑娘看不上別人,專挑被逼進綠林,投奔強盜,參與過幾次危險行動的小夥子。
&esp;&esp;當今之世,大家肯定害怕遇到強盜。但之所以容忍這些罪人,而且都同情他們,是因為這個民族的人很精明、很詼諧,對主子審查過的出版物,一概抱以嘲笑的態度。他們習慣讀的是熱情描述著名強盜生活的小詩。在這些歷史書籍中,他們體驗到的英雄感情,引起了下層民眾在藝術上的共鳴。另外,他們厭惡官方對某些人的頌詞,而一切民間的藝術能直達他們的心靈。要知道義大利下層人民忍受的一些苦難,外國遊客是絕對體會不到的,哪怕你住上十年也不行。比如十五年前,強盜沒有被政府鎮壓時,他們便懲治為非作歹的小城市統治者,這種事情屢見不鮮。這些政府命官每月俸祿不超過二十埃居,自然聽命於當地的豪紳。而這些豪紳也就是以這種簡單的辦法來壓倒他們的敵人。即使綠林梟雄有時沒有治住這些飛揚跋扈的小官僚,至少也敢嘲弄他們,和他們鬥一鬥。在聰明的義大利人眼裡,這可是了不起的事情了。一首十四行諷刺詩,可以使他們忘掉一切痛苦,但要他們忘記所遭受的侮辱,那是永遠也辦不到的。這是義大利與法國的又一個重要差別。
&esp;&esp;在十六世紀,如果一個可憐的鄉民因與富家有仇,而被鎮上的統治者判處死刑,通常會有強盜去襲擊監獄,解救囚犯。那些豪門大戶,對看守牢房的八、九個政府兵很不放心,自己便豢養一支臨時部隊,就是人們叫的鄉勇,佈置在監獄四周,並負責把被人花錢買來的替死鬼押上刑場。如果這豪門大戶家裡有青年,他便是鄉勇的頭目。
&esp;&esp;我承認,這種文明給社會風尚帶來很多弊端。當今之世,我們既有決鬥,也就用不著請法官了。可是十六世紀這些習俗卻適合於陶冶真正的人。
&esp;&esp;很多被今日學院派僵化文學吹捧的歷史學家,竭力掩蓋這個在1550年形成鮮明特徵的事物面貌。他們天衣無縫的謊言,在那個時代,搏得過佛羅倫薩的美第奇家族、費拉爾的艾絲特家族,那不勒斯總督等人的讚譽。有個叫日奧諾納的可憐歷史學家,想披露端倪。但是,儘管他只敢說出很少一部分真相,而且用的是模稜兩可、含糊不清的語言,也招來橫禍,在1758年3月7日82歲的高齡死於獄中。
&esp;&esp;若你願瞭解義大利歷史,你首先要留意,絕對不要去讀被普遍讚揚的作者的著作;在那裡面謊言的要價及收入,都是別的著作所無法相比的。
&esp;&esp;九世紀蠻荒年代之後,有人撰寫的第一部義大利歷史裡,便有了強盜的記載,並說在遠古年代就存在強盜了(參閱米拉朵裡集)。中世紀共和國的覆亡(這對於人類幸福、對於正義、對於聖朝江山是不幸的,而對於藝術卻是喜事)後,那些比大多數同胞更向往著自由的最堅定的共和分子,便落草為寇了。遭受伯利奧尼、馬拉得第、澎第瓦利、默底西等人蹂躪的民眾,自然地熱愛和敬重與當朝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