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煩惱(第3/4 頁)

我的朋友，”她答道，還沉浸在冥想中。

&esp;&esp;“太好了。穿上這件吧，”他對感到驚訝的年輕人說，把自己的一件禮服遞給他。“我們現在到呢絨商杜朗先生那兒去吧。”

&esp;&esp;一小時以後，德-萊納先生帶著一身黑的新家庭教師回來了，他看見妻子還坐在老地方。有於連在，德-萊納夫人感到心裡平靜了，她端詳著他，忘記了害怕。於連可壓根兒沒想到她，儘管他對命運和人都不信任，此刻他的心情究竟還只是一個孩子的心情，他覺得打從他在教堂裡發抖那一刻起，三個鐘頭以來，他已經生活了好幾年了。他注意到德-萊納夫人的冰冷的神情，知道她還在為他竟敢吻她的手而生氣。然而，穿上一套與從前如此不同的衣服所產生的自豪感使他忘乎所以，他真想掩飾自己的快樂，卻一舉一動都露出生硬和狂亂。德-萊納夫人望著他，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esp;&esp;“莊重點，先生，”德-萊納先生說“假使您想獲得我的孩子和我的下人的尊敬。”

&esp;&esp;“先生，”於連答道“我穿著這身新衣服感到很不自在；我是個窮鄉下人，我從來只穿短上衣；如果您允許，我去自己的房間了。”

&esp;&esp;“你覺得這個新收穫怎麼樣？”德-萊納先生問他的妻子。

&esp;&esp;德-萊納夫人心中一動，幾乎出於一種她自已肯定不曾意識到的本能，向她的丈夫隱瞞了真情。

&esp;&esp;“對這個小鄉下人，我可不像您那麼高興，您的殷勤將使他變成一個傲慢無禮的人，不出一個月您就得打發他走。”

&esp;&esp;“好吧，那我們就打發他走，這不過破費我百把法郎，可維裡埃城將習慣於看見德-萊納先生的孩子有一位家庭教師。如果我讓於連仍舊一身工人打扮，這個目的就根本達不到。打發他走的時候，我當然要留下我剛剛在呢絨商那兒做的這套黑衣服。他只能拿走我剛剛在裁縫那兒買的成衣，就是我讓他穿的那一套。”

&esp;&esp;德-萊納夫人覺得於連在房間裡只待了一小會兒。孩子們聽說家庭教師來了，圍著她問個不停。終於，於連出來了。簡直是換了一個人。說他莊重還不對，他真真是莊重的化身。他被介紹給孩子們，他跟他們說話的態度連德-萊納先生都感到驚訝。

&esp;&esp;“先生們，我來到這裡，”他在結束講話時說“是為了教你們拉丁文。你們當然知道背書是怎麼回事。這是聖經，”他說，指給他們看一本三十二開黑麵精裝的小書“特別是我主耶穌的故事，就是大家稱為新約的那部分。我要常常讓你們背誦，你們讓我來背背看。”

&esp;&esp;最大的那個孩子阿道夫拿起書。

&esp;&esp;“請您隨便翻開，”於連繼續說“找一段，把第一個字告訴我。我就把這本聖書，我們的行為準則，背下去，直到您讓我停止。”

&esp;&esp;阿道夫開啟書，念出一個字，於連就背下一整頁，像他說法國話一樣流利。德-萊納先生望著他的妻子，好不得意。孩子們看到他們父母的驚訝表情，也都一個個睜大了眼睛。一個僕人走到客廳門口，於連還在說拉丁文。這僕人先是呆立不動，隨即不見了。很快，夫人的女僕和女廚子來到門旁，這時，阿道夫已經把書翻了八個地方，於連總是背得那麼流利。

&esp;&esp;“啊，我的天主：這小教士好漂亮，”女廚子高聲說道，她是個極虔誠的好姑娘。

&esp;&esp;德-萊納先生的自尊心動搖了，他不再想如何考察家庭教師，而是一門心思在記憶中翻騰，想找出幾句拉丁文來；終於，他好不容易念出一句賀拉斯的詩。於連只知道聖經，就皺著眉頭說：“我所獻身的聖職禁止我讀一位如此世俗的詩人。”

&esp;&esp;德-萊納先生背了不少所謂賀拉斯的詩。他向孩子們解釋誰是賀拉斯，但是孩子們已對於連佩服得要命，對父親的話沒聽進幾句。他們眼睜睜地望著於連。

&esp;&esp;僕人們一直站在門口，於連認為應該讓考驗繼續下去。

&esp;&esp;“斯坦尼斯拉－克薩維埃先生也該在聖書中指一段，”他對最小的孩子說。

&esp;&esp;小斯坦尼斯拉很得意，好歹總算念出了某一行的第一個字，於連緊接著背出了一整頁。合該德-萊納先生大獲全勝，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