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巳時棋者無情(第1/3 頁)
侍中張紹得知安平王部曲送來的兩具屍首便是行刺的歹人之時,略微有些發懵。
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杜陽,神色古怪起來。
北地王遇刺,沒有直報中宮,卻是命人前來縣府報官,其中之意,張紹似有所悟。
“大王傷勢如何?”成都令呂辰一臉擔憂地問道。
“性命無礙。”
“萬幸萬幸!”
呂辰聞言,深深鬆了口氣,不再說話。
張紹卻不放心,決定親自往帝陵探望一番。
於是他令左右將杜陽暫且羈押,並嚴加看管,沒有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提審。
成都令呂辰眼角一跳,唯唯俯首應命。
熹光初放,旭日將升。
縣府之外,行人漸盛。
張紹乘車出江橋門,直奔錦官城東的帝陵。
不久,他便在別館見到了臥床的劉諶。
屋中,劉諶躺在榻上,蓋著錦被,安平王劉輯立在榻邊侍候,面無表情。
張紹語氣略帶責備地說道:“今夜臣本不同意殿下暫避帝陵,正是擔心宵小作亂,安平王不是信誓旦旦地說會保證五殿下的安全嗎?”
安平王劉輯聞言,仰面看向屋頂,眨了眨眼睛閉口不答。
見張紹生怒,劉諶佯作虛弱道:“侍中勿怪,只是皮肉之傷,無礙的。”
張紹無奈一嘆,坐在了房中的椅子上。
稍稍沉默片刻,張紹冷不丁發問道:“殿下遇刺,為何不直報陛下?”
“刺客已然伏法受誅,本王亦無大礙,案情明瞭,只需追查刺客身份及幕後指使便可,不必驚擾陛下了。”
“大王的意思是?”
“杜陽招了嗎?”
“尚未。”
“他不是刺客,昨夜遇刺,賴杜陽護駕,刺客縱火潛逃。”
說完,劉諶便在榻上扭頭向張紹看來。
張紹愣住,腦中思緒頓成一團亂麻。
“可是他擅動羽林......”
“非也非也,是奉左部督之命前來護衛本王。”
“殿下為何不早說?”
“遇刺驚惶,一時忘卻。”
劉諶的話,令張紹陷入了沉默。
張紹心中瞭然,北地王是要他向皇帝如此稟報。
這樣一來,杜陽倒是有功無過,可羽林左部督豈不是說了謊話?!
張紹狐疑的目光開始在劉諶臉上掃視,北地王所說,到底是真是假?
可北地王是受害之人,他說的話,總該保真一些。
亂,真的亂。
張紹不禁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感到了心力交瘁。
這時,劉諶悠悠說道:“真假何須計較,是非自在本心。”
保下杜陽,便是劉諶的第一步。
自焚王府,使譙黨為撇清嫌疑拋棄杜陽,待其絕望之時,自己再出手將其保下。
杜陽乃是杜氏之人,譙黨棄之如蔽履,卻不知依附譙周的杜氏作何感想。
雖然杜陽軍職不高,但也是羽林軍侯。
將其策反招攬,既動搖譙黨人心,又得一臂助,可謂是一箭雙鵰。
張紹驚奇地看了劉諶一眼,呼吸急促起來。
眼前的北地王令他既熟悉又陌生,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突然之間,張紹似乎感受到了無形的威壓,令他心中一緊。
只見北地王目光銳利,攝人心魄,安平王劉輯的手,也在輕輕摩挲著劍柄,張紹背後頓生冷汗。
他隱隱感覺到,自己入局了。
內心掙扎許久,張紹終於如釋重負的嘆息一聲道:“臣,明白了。”
“有勞侍中。”
“不敢不敢,殿下安心養傷,臣這就回宮向陛下呈奏。”
張紹行禮告退,行至門口,身後忽聞北地王的話音。
“令侄張遵綿竹戰死,怎不見府上魂幡飛掣?”
輕飄飄一句話,令侍中張紹渾身如遭雷擊,一個踉蹌,險些崴腳。
熹光灑入房門,地上徒留清影。
張紹愣在原地,瞬間背影顯得佝僂起來。
他的心,就像是被重錘猛擊,只覺鑽心之痛陣陣襲來。
尚書郎張遵,故車騎將軍張飛之孫,張紹兄長張苞之子。
景耀六年十月隨衛將軍諸葛瞻出征,戰死綿竹軍前。
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