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5喝火令(第3/4 頁)

為著醒酒。他動作不快，穩穩捏著杯子，如果不是皺著的眉頭，完全看不出有酒醉的痕跡。

&esp;&esp;茶几是幾組糾葛的蓮葉，葉盤連成幾面，邊緣反射燈光，如同雨荷。整體的鋪陳都是中式，各中又添新意，與前庭宴會廳的風格稍有不同。如果裴音今晚確切在這兒過夜的話，那眼前的佈置，多半是李承袂親自操辦。

&esp;&esp;男人身後是與別墅裡有些相似的酸枝木隔斷，林銘澤被外頭的蚊蟲叫得心煩，正想著出去若無其事問個好，就見李承袂突然放下手上的事情，走出了隔斷。

&esp;&esp;接著，裴音穿著條藕荷色的緞裙下了旋梯，出現在林銘澤可視的範圍內。

&esp;&esp;他的女同學、好朋友，他朦朦朧朧的心儀物件，此刻趿著拖鞋到自家兄長跟前，表情依賴地依偎過去。

&esp;&esp;李承袂沒有推拒，沒有嘗試與妹妹拉開距離。或許是因為親妹妹成年吧，他一直靠在隔斷邊，很耐心地低著頭，像是在聽裴音說點兒什麼。

&esp;&esp;裴音今晚很漂亮，林銘澤想。

&esp;&esp;她染回了黑髮，面板白得發粉，穿那麼一條溫柔的裙子，根本叫人無法將她和去年冬天那個在血泊裡嗚咽的少女聯絡起來。

&esp;&esp;那天他按前一日說的計劃去裴音家，摁了密碼進去，放書，讚歎房屋主人用香的品味。如果不是裴音房間門未關緊，使他聽到痛苦模糊的呻吟，他可能就錯過了救心上人一命的機會。

&esp;&esp;一般來講，這種事情只發生在故事的男女主角之間。林銘澤因此向來認為與裴音該有一段緣分。

&esp;&esp;這緣分應以他和裴音為圓心，而絕不該是此時此刻，讓他目睹裴音與哥哥交頸——

&esp;&esp;眼前一派兄友妹恭，因為距離不遠也不近，無法根據口型判斷說話的內容。林銘澤都已經準備離開了，就見這時候，李承袂俯下身，不緊不慢將裴音拉進懷裡，低頭隔著劉海親了親她的額頭，而後虎口扣著少女的下巴，側過臉，侵佔意味明顯地壓下去。

&esp;&esp;男人身形高大，具體的細節全被擋住看不清楚，但林銘澤不至於看不出這是在接吻。

&esp;&esp;他看到李承袂右手拇指指腹在摩挲裴音的耳根。那隻手較之裴音的小臉顯得那麼大，像是把女孩子一輩子的命運都握了進去。

&esp;&esp;身高差得太多，男人大概是故意不彎腰下去，裴音看來相當貪圖哥哥的疼愛，一直殷切地踮著腳，及等站不住了放下腳，胳膊就抬上去，溫溫柔柔吊住哥哥的脖頸，求他下來。

&esp;&esp;下一刻，李承袂就俯身應她的需求。

&esp;&esp;林銘澤完全呆住了，他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知要作何反應。

&esp;&esp;這幅場景明明驗證了他的猜想，卻因為它的驚世駭俗，更加讓林銘澤感到不可思議。他很震驚，震驚到甚至有一絲害怕。

&esp;&esp;怯弱的女孩子跟著西裝革履的長兄向親眷問好的樣子還依稀在腦海浮現，而眼前不遠處的空間裡，這對依偎在一起的兄妹依然在親吻對方，身影重迭，朦朧間有那麼幾瞬，也能瞧得清裴音吻別人的神態，與林銘澤平日裡偶爾想象的一模一樣。

&esp;&esp;只是那個被親吻的“別人”可以是任何人，唯獨不該是她的哥哥，他小姨的前夫，他曾經的長輩。

&esp;&esp;林銘澤不知道自己站著看了多久，等他再次聽到蚊蟲不止的叫聲時，李承袂終於肯與妹妹拉開距離，意猶未盡般地貼著裴音的前額，好像是在平復呼吸。沒幾分鐘，他撫著裴音的背說了什麼，後者相當聽話，隨即便上樓去了。

&esp;&esp;接著，林銘澤就看到，高大的男人轉過了身，隔著朦朧的酸枝木隔斷，隔著落地窗與灌木，面向他。

&esp;&esp;燈在裴音上樓後，就被男人關掉了。屋內屋外同樣的死寂般的黑暗裡，林銘澤像是樹的影子，李承袂站在那兒，也如同一個模糊的影子。

&esp;&esp;只是好像連影子都在這一瞬間被迫分出明暗，李承袂在明，林銘澤在暗。

&esp;&esp;他冷漠、平靜又光明正大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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