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 卷六十二上 西戎類第十二上 西域都督府(第2/3 頁)
不恐慌。嶠則晏然若無事,與佐吏談笑,搖扇煮茶,士卒見之,心遂稍安。十日,對陣於疏勒城西,哲塔王使其大將罕扎辛離以鎧馬先衝王師,蘇嶠列鉤鐮槍陣以距退之。哲塔王再命步甲呼噪而進,蘇嶠使長史安羅、司馬馬鏡各將銳卒一萬五千,自左右分出,截擊哲塔兵。哲塔見連衝不能動王師之陣,遂悉軍擂鼓,逕指中軍。左右見之,皆勸嶠避,嶠憤然曰:“本都督與將士同在,不可退!”遂麾軍前鬥,與哲塔軍肉搏,校尉林齊、和宇,將佐郎瞻、王枚等,皆先登衝鋒,搗胡軍陣,自明至晦,鬥戰激酣,哲塔終不能勝王師,其王乃收兵欲走,林齊檢壯士三十,跨馬追襲,搗戮胡衛,逕趣中軍,齊乃滿弓引弦,一箭斃哲塔王。哲塔軍遂奔潰而逃,蘇嶠麾策縱軍追逐,斬首萬計,復大宛,推鋒北掃,入哲塔境內數百里。
哲塔國中聞軍敗王斃,大震,急奉王弟索培門為主(注曰:索培門,名),收合殘兵數萬,堅壁以距嶠。嶠遣使問罪,哲塔請和,以王師所到為界,嶠以兵少難以窮追,遂許,於新得之地設“宣王都尉”,留兵甲二萬人戍之(注曰:以此邊地要塞,留兵多)。夏,中州所發四萬兵始到,嶠請洛陽以西域兵少,宜遣兵輪替赴戍,太宗許之,使前所發四萬兵即留衛西域各塞。以嶠聲震西洲,威著萬里,詔封武功侯(注曰:皇朝東都百年,封侯者屈指可數,以二千石封者更寡,知其功顯)。
九年,徵為兵部尚書。延昌二年,卒於任上。諡曰剛武。
嶠既徵入,以長史安羅為西域都督。羅,字季慎,上谷寧縣人。少以才學仕本郡,後應徵赴西域,累遷至西域長史。羅雖好學,然自至西域以來,常以武事自勵,人始或嘲之曰:“公生長詩書,身焉扛刀槍邪?”羅對曰:“詩書所以治國,刀槍所以衛國,皆為民而用,何言彼此乎?”積歲累日,竟在諸將之上,人每相語云:“論詩書則不可與安長史辯,彼若不勝,刀槍威逼;比刀槍亦不可與安長史爭,彼若不上,詩書瑣碎。”羅聞此言,不悅,問左右曰:“鄙人奪理豈若是?詩書在我上而刀槍在我下者,我則問以詩書;刀槍在我上而詩書在我下者,我則請以刀槍耳。以己之長,欺人之短,非君子;以人之長,補己之短,洵哲人。”
蘇嶠破哲塔,安羅衝陣蹈戈有功,嶠既徵,詔以羅為西域都督。初,蘇嶠威震華戎,以是韃靼、回紇之屬不敢犯(注曰:回紇者,北族也,在韃靼之西北),嶠既徵,韃靼遂約回紇,寇宜禾,羅陽為不敵,棄宜禾,韃靼之眾遂以西域無人,深入而來,羅設伏破走之。韃靼中遂相語曰:“才走蘇嶠,又來安羅,城國豈可犯哉(注曰:西域呼城國,見《韃靼類》注)?”
羅在西域,綏撫諸國,賑濟貧弱,施仁德之政,行軍屯之策。一時西域安寧,人忘勞苦。
登豐元年,羅病篤,回紇欲乘其隙而入西域。羅使長史馬鏡往距之,境至,觀回紇大眾而來,望塵而狂笑,人皆相顧不解,問曰:“今胡騎十萬,卷甲裹塵而來,其勢甚盛,公何以笑?”鏡解之曰:“我懼其來而復去,去而復來,不能窮滅,今既舉族來侵,則我畢其功於一役,可以揚名矣!”鏡遂退數百里以引之,選精兵銳卒,備金戈鎧馬,俟回紇追奔勞罷,推鋒逆擊,遂大破之,俘斬數萬,回紇舉族北遁,後遂為蘇圖所並(注曰:蘇圖者,狄胡也,在西域之北)。二年春,羅卒,西域將吏推馬鏡為都督,遣使請命於洛陽。
鏡,字伯成,扶風郿人,少以勇武事縣中,應募戍西域,以戰功累遷至司馬,破哲塔有功。後轉長史,距破回紇。西域都督安羅卒,將吏推之,鏡乃遣使請策命於洛京。時趙默掌權,有篡逆之心,欲安穩四境,乃許之。使還,鏡問所聞,使者對曰:“聞天子以趙太尉(注曰:趙默嘗為太尉)為太宰、燕王,許入朝不趨、贊拜不名。”鏡大驚曰:“此聖、明之禮,非人臣若趙太尉者宜加也,蓋中州將有事矣。”遂命諸塞備嚴,西域各國遂疑。
三年,趙氏篡逆,趙獻猶以之為都督,封郿侯,鏡縣其印。而龜茲、鄯善二國王聞趙氏篡逆,遂與高車、疏勒等謀反,一日同發,殺害戍衛,分據其地。鏡大驚,急召兵徵龜茲,而諸國聯兵十萬,境不能敵,遂保距都督府城。烏孫王將兵來救,為疏勒王設伏所沮破。
叛軍圍城數匝,累日攻衝,鏡將士不滿萬,又闕水少糧,然勸勵將兵,獎率士卒,躬負板築,親登城郭,堅守百日,竟寡不敵眾,為叛軍所俘。龜茲叛王欲降之,許之以龜茲相,鏡笑曰:“我皇朝命官,小國之主拜我,豈屈為汝仄?今時運不濟,軍敗城失,愧對萬歲之委寄,惟一死而已,何復多言乎?”遂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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