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第1/3 頁)
“好可憐啊。”
“是啊,公子真可憐。不僅身體虛弱,還有個……”
野蠻的未婚妻。
棠瑜看兩人模樣便知他們是府裡的新人,能猜到他們想說什麼。隨後注意到兩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她垂頭將沾在裙襬上的木屑拂乾淨。
方才有隻雛鳥從巢裡掉下來,她瞧著它可憐,便爬上樹將它放了回去。
棠瑜轉身正想離開,卻看見溫孤越的身影從拐角處出現。他身形頎長,面色蒼白如雪,一襲白衣襯得他整個人更是病弱又可憐。
在外人看來,他就是體弱多病的溫潤貴公子。
可棠瑜知道,他不是。
下一刻,棠瑜便看見那兩名小廝神情惶恐地跪下,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
他們猛朝溫孤越磕頭,額上的血混合著眼淚落在地板上。
然而溫孤越只是垂眸掩唇咳嗽,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們。
棠瑜垂著腦袋,假裝自己沒有看見這一幕。
自從溫孤越病重以來,他的性子一日比一日陰沉,這些場景她都見過太多。
溫孤越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棠瑜站在原地未動。
直到本來跟在溫孤越身後的侍從小跑來到她的面前,“棠姑娘,到公子喝藥的時候了。”
棠瑜心裡默默嘆氣,嘴上答應道:“好。”
她抬腳跟在溫孤越身後,看著他步履緩慢,走兩步便要咳一聲。
長長的走廊裡不知何時只剩下棠瑜和溫孤越,然而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直到溫孤越突然身形不穩,扶著廊柱瘋狂喘息。
棠瑜一驚,上前扶住溫孤越,手輕輕順著他的背,“彆著急阿越,一點點呼吸。對,慢慢來……”
溫孤越的呼吸漸漸緩和下來,棠瑜跳到嗓子眼的心也終於落回原處。
“感覺好點嗎,還能走……”可是還未等棠瑜將話說完,溫孤越便甩開她繼續往前走。
棠瑜盯著落空的手發神,隨後抿唇走去藥舍。
溫孤家是個短命的家族,沒有人能活過二十歲。溫孤越也不例外,十七歲那年他身體突然惡化,病症加重。
而棠瑜因生辰八字與溫孤越相合,成為他的未婚妻。本來待她十五歲便要嫁入溫孤府,但因著溫孤越身體越來越差,婚事也是一拖再拖,晃眼便是兩年過去。
棠瑜初見溫孤越時,他還是名冠上京的貴公子,整個人瞧起來高不可攀,就像是天上皎潔的明月,只能遠遠觀望。
可是疾病將他從高處拽落下來。
棠瑜收回自己的思緒,將方才熬好的湯藥端進房中,房間裡瀰漫著湯藥的苦澀,久久不散。
她沒有出聲,沉默地將湯藥端給溫孤越。
湯藥格外的苦,溫孤越每次喝完都幾欲作嘔,平常棠瑜會將手心的蜜餞遞給他。
可是這次棠瑜沒有,溫孤越轉頭看向她。
“沒有蜜餞了,飴糖可以嗎?”棠瑜將飴糖遞到溫孤越面前。
看見他將飴糖吃下,棠瑜面上難得露出一抹笑。隨後她又輕聲問道:“能將右手伸出來嗎?”
溫孤越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但似乎心情不錯,順從地將右手遞給棠瑜。
方才他扶著廊柱緩息的時候,右手的指尖都抓破流了血。棠瑜拿出藥箱,將藥膏仔細地抹在他的傷口上,“這樣會疼嗎?”
然而話一從口中吐出,棠瑜就僵住身子,她不該多嘴的。
“你在可憐我嗎?”溫孤越眼底的溫度瞬間褪去,“和那些僕人一樣可憐我?”
棠瑜抬頭解釋道:“我沒有,我只是希望你……”
“出去!”溫孤越將瓶瓶罐罐掃落,藥粉糟糕又混亂地撒在地上,“我不需要你的可憐!給我出去。”
溫孤越將藥碗丟到地上,隨後抓住前襟急促地呼吸。
原本裝著湯藥的碗在棠瑜的腳邊碎掉,碗底的藥液也灑在她的裙襬上。
棠瑜無措地站在一旁,見溫孤越情緒突然激動,她心情也忽地沉下來,“你別激動,我會出去的。”
讓侍女進來收拾也是換個人遭罪,於是棠瑜將地上的碎片收走之後才離開房間。
守在不遠處的小廝連忙上前接過棠瑜手中的碎片,“辛苦棠姑娘了。”
棠瑜只是搖搖頭,“一會給方才兩名小廝送點藥吧。”
“是。”
回房的路上,看見她的侍女和小廝都恭恭敬敬地低頭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