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對峙(第1/3 頁)
“孤島”的洗手間是男女分衛,但洗手檯共用的格局。
檯面鏡子前,應南嘉彎腰壓了一泵洗手液細細搓洗著。她兩手全是細膩綿滑的泡沫,從指關節再到指腹,無一處遺漏。直到搓洗得差不多時,才將手放到感應龍頭底下。
水流沖刷到手上的那一秒,旁邊位置多了一個人。
男人微俯下身,襯衣袖子挽到了關節處,露出遒勁有力的小臂。他兩手交握著在水龍頭下衝洗著,手指修長卻不細瘦,關節略有些大,手背上筋節膨起,青色的脈絡若隱若現。
而惹了應南嘉眼的,是他右手腕骨上的一顆痣。
靠內側,紅色,比針尖大上一些,但卻很引人注目。
或者說,引她注目。
應南嘉晃神了片刻,收回視線。
龍頭的水流停了,她起身,抬手抽了兩張紙巾擦乾手,扔進一旁的廢紙簍裡,往出走去。
整個過程目不斜視。
卻在臨出門的前一秒被叫住。
“應南嘉。”
男人嗓音有些啞,語調卻很平淡。
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與起伏。
應南嘉停住腳步,沒回頭。
她臉微側著,視線落在了那張佔據了半面牆的鏡子上。
透過鏡面反射,她看見他站在洗手檯邊沖洗著手,腰背微躬,眉眼向下壓著,薄唇緊抿成一道直線。少頃,猝然掀開。
“你跟趙渝在談?”
應南嘉怔愣了瞬,很快眉心一蹙,漠然道:“好像跟你沒關係吧。”
“他知道我跟你的事嗎?”
“你跟我有什麼事?”
“你說呢?”
水流聲停止,李屹站直了身。
他眼皮撩起,淡漠的視線極緩地從她臉上一寸一寸掠過。額頭、眼睛、鼻樑、最終停在她粉色的唇畔上,凝住。
應南嘉回過身,直直看向他。
“你在威脅我?”
李屹隨手扯過兩張紙巾,慢條斯理的擦起手,他垂眸,長睫遮住瞳孔,語氣淡淡:“你想多了。”
“那你什麼意思?”
“隨便問問。”李屹抬起唇角,一臉漫不經心的表情,彷彿方才的追問只是不經意間隨口一提,沒有任何言外之意。
話題終止,氣氛沉默下來。
並不算平和的一場對峙,從開始到結束都在互嗆著,偏偏雙方語氣都很平靜,沒有歇斯底里,沒有聲嘶力竭,淡漠的像是在談別人的事。
兩人中間隔了不過兩米的距離,李屹身高腿長,看向應南嘉的視線不由得帶著些居高臨下的俯視意味。洗手檯前的燈光雖亮,但牆體是黑色的,整體還是有些偏暗……卻仍舊抵不過他的瞳孔。
他有一雙很特別的眼睛。
狹長,內雙,眼皮很薄,近處看上面的青絲隱約可見。瞳孔不似絕大多數亞洲人那樣的深棕色,而是濃墨一般的黑,像一潭沒有底的深水。
此刻,他就用這麼一雙眼睛看著應南嘉。
不遮不掩,肆無忌憚,帶著審視,似乎是想要從她臉上窺探出些別的什麼。
然而卻失敗了。
應南嘉眼底除了冷,只有冷。
她看著他,就像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蜷在一起的指骨抽搐了下,李屹挪開眼,將攥成一團的紙巾隨手拋進垃圾桶裡,邁步離開。只在錯身經過她時,凜然丟下一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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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卡座,是二十分鐘後的事。
李屹剛一坐下,宋釗便抓著一疊撲克回過頭問:“怎麼這麼久……嘖,還一身煙味。”
“出去抽了兩根,順便想清楚了一件事。”李屹說完,從桌上拿了瓶新拆開的啤酒倒進杯中,他仰頭喝了一口,下巴對著他手裡的牌揚了揚:“在玩什麼?”
“真心話大冒險,算你一個?”
“好。”
遊戲規則很簡單。十個人,十張牌,從1到10,8是鬼牌,誰抽到誰就是輸家,真心話與大冒險二選一。為了添點刺激,輸家的具體懲罰措施得讓眾人說了算,若不做,就幹一瓶酒。
李屹性格冷淡,即使參與集體活動,也很少會主動跟他們玩遊戲,大多時候都是宋釗跟眾人打成一片,而李屹和沈喬西則是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交談著某些事。或許因為今天沈喬西沒來,李屹單坐著無聊,破天荒的,主動參與其中。
第一局,宋釗抽到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