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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晴
呂含跪在昭明殿當中,聽沈崢同皇帝講了此去渝州的大概。他隱去許多疑點和受傷的細節,將矛頭直指葛無因,聽的呂含越發心涼。
他偷偷抬眼去看皇帝臉色,越看越覺得難看,直到沈崢講到葛無因以馮永年的家人要挾之時,皇帝再也忍不住拍了桌子大聲呵斥:
“沈言若!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沈崢當然知道這些話說出去會引起什麼後果,可若是想要徹查葛無因,又必須過了皇帝這關,只能咬著牙梗著脖子:“臣知道。”
“你知道個……”,皇帝氣急,話說出去一半才覺得不雅,只好又咽了回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隨手拿出剛剛那奏摺衝著沈崢狠狠砸過去,“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你在拿一個人牙子的話指控朝廷命官!”
“人證已在,物證可查”,沈崢迎了那一擊,目光沈沈:“臣不知道為何不能指控?”
皇帝被他氣得無話可說,只留下了一句朝上再議就將他二人哄了出去。
這事兒拿到朝堂上也一樣炸開了鍋,以太子爺和李丞相為首的朝臣迅速分為兩派,就是否能以此審查葛無因吵成一團。
太子爺議事不久,正是立威之時鋒芒畢露,然而李丞相卻一口咬定他們操之過急,憑一個人牙子的話定罪未免兒戲。刑部大理寺加班加點地審問馮永年,這會兒聽見朝上的爭論冷汗都順著脖子留。
就這麼沒日沒夜的吵了三天,馮永年還沒開口交待書信的地址,沈崢先扛不住了。他看著滿朝文武,終於忍不住邁出一步,卻又被呂含一把拉了回去。
他窩了一肚子火不知道往何處發,下了朝便快步往外走,半點不想理會在後面喊他的呂含。
呂含喊了幾聲也沒了耐心,忍無可忍地大喊:“沈言若你有完沒完?你什麼時候能改改你這陰晴不定的大小姐脾氣!”
沈崢被“大小姐”三個字砸懵了,楞在了原地,到上了馬車都沒回過神。
他見呂含仍是面色不虞,只得伸出手去推了推他,生硬地解釋到:“我不是衝你。”
呂含當然知道他不是衝他,也不是真的和沈崢生氣。他和沈崢相處多年,沈崢的脾氣他早就拿捏的準確了,自然有一千種一萬種方式讓沈崢跟他服軟道歉。這會兒見沈崢開口,面上雖然不顯,口氣也軟和多了:“我知道。”
“你知道?”沈崢疑惑地看了看他:“那你方才在朝上攔我幹什麼?”
呂含被他氣得幾乎吐血:“我有病行了吧。”
只是說完賭氣的話過了嘴癮,他還是得平心靜氣地勸沈崢:“這事兒原本就不是你的責任,你一個打仗的去查案已經是逾權了,現在又要請旨去查渝州府尊,葛無因是李丞相的門生,你是生怕這黨爭的帽子扣不到你頭上去?”
“你本來就在風口浪尖上過日子,現在還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生怕自己死的不夠快是不是?”呂含越說越愁,最後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今天修修這堵牆明天補補那顆釘,靠你一個人能補到什麼時候去?”
沈崢不答。
他當然知道大燕土地千瘡百孔風雨飄搖,這麼修修補補不是辦法,然而他又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就這麼一日一日的熬下去:“我不甘心……”
呂含比誰都清楚他不甘心,只能勸道:“我雖然不知道太子爺和丞相大人的政見衝突為何這麼大,可太子爺論起來到底是李家的外孫,日後還是要相互依仗,人家關起門來還是一家人。這會兒你做了這個出頭鳥,到時候人家第一槍就要打你,實在是犯不著。”
其實李家於太子是依仗還是威脅尚不能論,現在說日後關起門能不能做一家人也還為時尚早,可無論是什麼情況,沈崢握著軍權都不能再攪和到這裡頭去。
太子畢竟只是太子,到底不是皇帝。
“說這些沒有用的事幹什麼,我們來講點高興的事。”呂含見他興致不高,立刻調轉話頭問沈崢:“說起來你也成婚這麼些時日了,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你家娘子多大年歲?生得什麼模樣?是個什麼性情?”
“人家都說江南雙姝,你娘子有沒有太子妃好看?”呂含也沒見過太子妃是什麼模樣,但想著沈崢多半是瞧見過,是以好奇地看了看沈崢。
沈崢臉上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沈崢抽了抽嘴角:“我忘了。”
他沒騙呂含,他是真把陸婉吟忘了。
他自渝州回了家,意外發覺他家已經不像他家了;去看了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