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嫁(第2/2 頁)
大約是聽了陸琰的話,掌櫃也覺出些異樣,正想回頭同陸琰說些什麼,卻見人已不知不覺走出幾步之遠,他竟一時分不清剛剛的對話是自己的臆想還是當真發生過的。
陸琰雖心知事有蹊蹺,卻也不欲多管,他不過是來嫁妹的,並不願惹閒事上身,他轉身上樓,正巧見著雁兒拿著兩包點心向上走,一時玩心大起,便悄悄跟在其後拍了拍雁兒的肩,原想著小姑娘定要嚇得一激靈,哪知道面對面時他正撞上雁兒的一雙淚眼。
“怎麼了?我嚇著你了?”他立刻慌張去問,卻見雁兒也不說話只是搖頭,便又放柔了語氣去問:“有人欺負你了?”
“總不能是你姑娘搶你點心,惱了吧。”他一邊拉著雁兒的袖子往樓上走,一邊又逗她道:“若真是這樣,你同我說,我替你打她,保管叫你姑娘把你這輩子的點心零嘴都給賠給你。”
“二爺一貫會說笑,姑娘才不搶我點心。”雁兒自小同他們兄妹一道長大,為人單純又熱忱,對她姑娘尤其忠心。往日裡陸琰見她有趣,也時常同她開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雁兒實誠,每每當真。之後意識到是玩笑後也不羞惱,只是看著陸琰不說話。
這會兒也不例外,她瞪著一雙淚眼瞧著陸琰,看了半天終是忍不住樂出了聲。
“既不是,你哭什麼?”眼見雁兒破涕為笑,陸琰也並未覺得是什麼大事,卻不想雁兒聽了他的問話,再次眼含熱淚地瞧著他,隨即憂心重重地問他:“二爺,要是新姑爺待姑娘不好怎麼辦?”
“啊?”她這猝不及防的一問倒讓陸琰驟然一懵,他停了半晌才磕磕絆絆答道:“大約是不會的吧。”
“當真麼?”雁兒似乎是不敢置信,只顧可憐巴巴地瞧著他。
其實陸琰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然而對著雁兒的眼睛,他又實在說不出什麼狠話,只好重重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讓雁兒去叫陸婉吟來他房裡。
眼見著雁兒歡天喜地地點頭跑開,剛剛散開不少的愁苦又重新回到陸琰的心裡。
他性格一貫是如此,安慰別人時振振有詞,天生能把沒什麼依據的話說得讓人心悅誠服。可一旦關上門,自己就開始心虛,千愁萬緒堵在心裡,折騰的都是他自己。
其實姻緣一事,最好是門當戶對知己知彼。強扭的瓜不會甜,這世上多的是齊大非偶的人間慘劇,尤其是女子。
女子困守內宅,婚姻不睦就是最大的不幸。
陸琰不願自家妹妹也過上這樣的日子,但他自這門親事定下之時就派人去多方打聽,卻始終對對方一無所知,人家卻已經將陸家幾口人吃飯摸了個清。
他心裡對陸婉吟的歸宿很是不滿,卻又不敢明目張膽地表達出來。畢竟天子賜婚誰敢抗旨,可齊大非偶又恐怕難成?他家在揚州府算得上是頗有名望的書香門第,但在京城中永寧侯府面前,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陸琰不似當事人那般沒心沒肺,送嫁之路於他而言,不過是將親生妹妹一步一步推進火坑裡,他每走一里路都多煎熬一分。饒是他在心內怎樣勸說自己,都始終不得心安。
雁兒聊聊幾語,更是徹底將他心內從前做好的建設全部推翻。無怪他心理不夠強大,實在是他知道的太少。
這門親事如何,誰也不敢作保,至於新姑爺是什麼樣的人品什麼樣的個性,沒人知道。
他對對方的瞭解,如同書信話本里的人物一樣,一字一句都能看清楚,卻始終摸不著。將親生胞妹嫁與這樣一個人,陸琰實在是心裡打鼓。
他一邊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一邊又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陸婉吟在家時那懶懶散散的樣子,他實在無法想象自己的妹妹有朝一日嫁為人妻是什麼樣子。有那麼一瞬間陸琰只恨自己不是個女子,不能替她嫁了算了。
這事兒不是他有什麼特殊的想法與癖好,也不是他過於自信覺得他上他真行,實在是他出於一個兄長的愛護之情對陸婉吟不放心。
臨到京城的門外了,陸琰都無法確定,她到底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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