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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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差一點？差一點被蛟龍咬掉腦袋嗎？”容寸心涼颼颼地飛過去一個眼刀，“怎麼比小白還沒腦子，我這都是一堆什麼徒弟。”

&esp;&esp;看起來對自己的水平頗為懷疑的樣子。

&esp;&esp;“差一點就能拿到仙人眼了。”花漸明彷彿聽不出容寸心口中的嘲諷一樣，定定地望著不遠處的寒潭，“差一點……就能重建一個白玉京了。”

&esp;&esp;……白玉京。

&esp;&esp;容寸心沉默下去。

&esp;&esp;良久，他淡淡道：“哪裡還有什麼白玉京。”

&esp;&esp;白玉京不是那片連綿群山，也不是天邊的雲霧和出塵的仙人，而是那段與志同道合之人並肩求索的時光。是懷著創世之心的修者們，是願意見證時間的凡人們。有濫竽充數和各種缺陷，但更多的是沒有高低貴賤，人人生而平等，是沒有剝削，是財產公有，是包容永珍。

&esp;&esp;是理想主義的世外桃源。

&esp;&esp;同時，也是天道的眼中釘、肉中刺，是天道不惜代價也要毀滅的存在。

&esp;&esp;因為他的存在挑釁了天道的權威——怎麼可以有這樣的地方？怎麼可以有這樣一個不須上天垂憐施捨、單憑自己的心志和勞動便能一世平安喜樂的地方？若是真的有這樣的地方，那自己興致所至的施捨又要去何處彰顯價值，又會有什麼人在乎呢？

&esp;&esp;是啊，怎麼會有呢。

&esp;&esp;容寸心拂袖擊退了一群覬覦已久的妖物，轉而看向花漸明，聲線竟是難得的溫和：“白玉京本就不該存在，世上永遠不會存在這樣的地方。”

&esp;&esp;“可是……”

&esp;&esp;“是的，它曾經存在過。”容寸心道，“為了那段存在，許多人付出了生命。”

&esp;&esp;花漸明微微低下了頭。容寸心注意到了他的形容，微微一嘆：“小花兒，那不是你的錯。”

&esp;&esp;“在世上——至少在今天這個世界上，那顆仙人眼，最多不過是延緩白玉京的失敗罷了。可是實際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白玉京的失敗只是個時間問題。”

&esp;&esp;剋制好逸惡勞的天性、尋求平等博愛的內心，本就不是一般人能輕易做到的。甚至不須天道插手，白玉京的頹勢便已經日益明顯。

&esp;&esp;一晃百年已過，白玉京只剩下埋在泥土中的墳墓了。

&esp;&esp;……或許，還有頭頂的星空。

&esp;&esp;花漸明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esp;&esp;“師父。”他終是低低地問道，“所以……你原諒我了是嗎？”

&esp;&esp;容寸心似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我從未怪過你，怎麼談原諒？”

&esp;&esp;花漸明鼓起勇氣反問：“什麼都沒有怪過我嗎？”

&esp;&esp;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漸漸浮起些許笑意，像是在笑他的天真和無知。容寸心慢慢斂下笑意，靜靜凝望著他，溫聲道：“是的，什麼都沒有。”

&esp;&esp;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那顆只問無垠大道的心肝已被燙出了一道豔紅的口子。始作俑者就在眼前，他卻不想追究了。

&esp;&esp;他修無情道，他要的不是斬斷七情六慾，而是道心通達明淨。

&esp;&esp;很久很久之前，他曾問自己的師父，什麼是道。

&esp;&esp;師父答了他一句話：不失凡心得道身。

&esp;&esp;他咀嚼了這句話幾百年，在看到那名固執而熱烈的少年，看到他眸中掩飾不住的情思時，方才恍悟。

&esp;&esp;對他來說，花漸明或許便是他的凡心。

&esp;&esp;他仍然走在問道的路上，千山萬水，海角天涯。

&esp;&esp;他永遠尋覓世上的烏托邦，尋覓天道無處企及之處。但與從前不同的是，他身邊多了一個跟隨的人，偶爾並肩，偶爾問候，餘下的便是一直一直向前走去。

&esp;&esp;像天下最親近的平凡夫妻，也像萍水相逢的陌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