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夜停紅燭(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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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到了公主出降的日子,天還黑著,鳳陽閣燈火通明,宮人們緊鑼密鼓地準備著。
&esp;&esp;薛棠眼眶紅腫,面色憔悴,需要用厚厚的妝粉去掩蓋,符采和幾個嬤嬤一同為她化著盛妝。
&esp;&esp;屋內金銀珠寶製成的飾物絢麗多彩,璀璨奪目,看得人眼花繚亂。
&esp;&esp;薛棠不為所動,只覺得層層迭迭的厚重嫁衣束縛得她骨頭生疼,脊背痠痛,胸腔好像堵著一口悶氣,無從宣洩,快要無法呼吸了。
&esp;&esp;符采為她戴上頭飾,沉甸甸的釵冠墜得她頭一歪倒,好像死了似的,一動不動,嚇得符采連忙扶正她的頭和搖搖欲墜的釵冠,她的眼眸更加空洞無神,看上去如同一具美輪美奐的人偶,精緻、華麗又毫無生氣。
&esp;&esp;“公主……”符采和織素都很傷心,不知所措。
&esp;&esp;三皇子薛嬰齊知道了薛棠的情況,破例過來見她,想要勸勸她。兩人自幼親近,關係甚至比她和她的同胞哥哥薛雲構還要好。
&esp;&esp;她與馮鑑青之間的事,他心知肚明。
&esp;&esp;見她憔悴的模樣,他心頭酸澀,可又無可奈何,“外戚不得干政,他若做了駙馬,仕途就此終結,一腔抱負無從施展,大好前程不復存在,他可甘心?”
&esp;&esp;薛棠一恍惚,隨即變得堅定,欲要反駁時,薛嬰齊搶先道:“即便他現在為了你心甘情願,可人是會變的,難保他以後不會後悔,從而辜負了你,畢竟他犧牲的不只是自己的仕途,而是整個馮家的未來。若換作是你,你會怎麼選?”
&esp;&esp;薛棠無言,目光黯然。
&esp;&esp;薛嬰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鍾氏非我所愛,可我還是要納她為妻,這是帝王家無法擺脫的宿命,與其牴觸,不如試著接受。”
&esp;&esp;“試著接受……”薛棠苦笑了聲。
&esp;&esp;他為了入主東宮,與鍾家聯手,娶鍾氏是他佈局中的一步棋,而她卻是被操控的棋子,和同為棋子的鐘氏無異,像是待宰的羔羊,命不由己。
&esp;&esp;無助與不安侵襲著麻木的心,哪怕門外候著無數守衛,她也沒有安全感。
&esp;&esp;薛嬰齊見她仍是失魂落魄,心裡說不出的難過,須臾,沉重地吐出幾個字,“他……會是個好官。”
&esp;&esp;薛棠心一涼,垂下了眸子。
&esp;&esp;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因為沒有嫁給心上人而失意,還是因為身居高位卻無法掌控自己的婚姻而感到悲哀。
&esp;&esp;“我以為,我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esp;&esp;符采輕嘆了聲,“若公主真的心如止水,又為何執意見他一面呢?”
&esp;&esp;薛棠無言,符采又為她塗了層脂粉,遮擋淚痕。
&esp;&esp;身為南盛唯一的公主,薛棠的出降儀式十分隆重,只是她眉眼間的哀愁與歡快的禮樂格格不入。
&esp;&esp;當皇帝看到自己唯一的女兒身著嫁衣出現在眼前時,不禁心酸了下,輕輕地抱住了她。
&esp;&esp;他心裡清楚她的不情願,可她身為一國公主,這是她應該做的,不能任性。
&esp;&esp;“父皇,兒臣走了。”
&esp;&esp;薛棠放開了皇帝,叩首施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sp;&esp;拜別皇帝后,薛棠執扇遮面,在宮人們的簇擁下,登上了金碧輝煌的車輦,儀仗隊伍綿延數里,浩浩蕩蕩地前往公主府。
&esp;&esp;薛棠怎會不知這婚姻背後的意義?她不過是枚制衡朝堂勢力的棋子罷了。
&esp;&esp;駙馬的祖父沉如山是位驍勇善戰的大將軍,為南盛立下汗馬功勞,戰功顯赫,聲名遠揚,不過沉如山手握軍事重權,鋒芒太盛,皇帝為了制衡,將她下嫁到沉家,便可以外戚不得干政為由,從而一步步削弱沉家的實權。
&esp;&esp;歷來功高蓋主,禍必降之,不得善終,沉如山自知惹來帝王猜忌,便允下了這門婚事,又以年邁為由主動讓權,這才保全了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