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第1/3 頁)
秋夜的晚風輕撫,月華順著屋脊傾斜,拉長了地上的樹影。
沐夷光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額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半點不見方才的精氣神來。
青霜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用浸溼的錦帕輕輕擦拭娘娘的額頭,沐夷光仍覺得熱,長纓連忙撤下帷幔,又去開窗。
沐夷光只覺得頭暈眼花,心慌氣急,像是被打了一悶棍,又像是有一根細繩不停地在腦子裡拉扯,相比之下,肩膀上的外傷反而不算什麼了。?
她把自己裹在錦被之中,聲音弱小:“青霜,我頭好疼。”
青霜又放柔了力道,輕聲哄道:“娘娘,您稍等,王太醫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長纓急得派人去催促:“快去看看,王太醫人呢,怎麼還沒來?”
侍女慌慌張張地跑來:“王太醫還沒到,太子殿下來了。”
聞言,青霜與長纓對視一眼,眼裡都是驚訝。
沐夷光只聽到“王太醫”三個字,還在努力反抗:“不要,我睡一覺就好了,不要看太醫。”
因太子妃病重,陸修珩並未讓人通傳,他來的時候,沐夷光正躺在床上,因為高熱發汗,額前的烏髮有些溼潤地貼在光潔的肌膚上,整張臉畫素雪一樣白,那雙眸子也是溼溼的,眼尾泛著紅,將哭未哭的樣子。
許是怕將寒氣帶進屋內,陸修珩在門口便將大氅解了下來,他今日穿了一件方領對襟的挼藍羅織銀蟒袍,裡面還有一件純白色的豎領內衫,精緻的領口捂得嚴嚴實實,整個人清冷又矜貴。
他已將沐夷光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此刻只覺得她是自找的,他站在沐夷光的床前,冷聲問道:“為何不願看太醫?”
果然是冷冰冰的,還有一點兇。
不過沐夷光已經知道了陸修珩的“色厲內荏”,她一點兒都不害怕,伸出手輕輕拉住陸修珩的衣襬,小聲道:“你別兇我。”
那隻手纖細凝白,柔若無骨,連拽著衣角的力氣都比上次小了很多。
……
房間裡有一瞬間的安靜,青霜、長纓與劉寶連大氣都不敢出,耳朵卻豎得尖尖的。
靜默片刻,陸修珩隱忍道:“孤沒有兇你。”
沐夷光不說話,只揪著他的衣角不放,眼神裡滿是譴責。
她是什麼時候學會的揪人衣角,並且覺得這招很好用的?
陸修珩按了按眉心,勉為其難地說了句軟話:“方才是孤心急了,但是生病了就得看病,不可諱疾忌醫。”
沐夷光眼神裡的譴責逐漸消散,水霧瀰漫的眼睛裡清晰倒映出他的身影,因為生病而變得軟綿綿的聲音裡帶了點兒撒嬌的意味:“可是藥太苦了,我不想喝藥。”
陸修珩皺起眉,只覺得她無理取鬧,聲音平靜而不容置喙道:“還不快宣太醫。”
劉寶無奈地拱了拱手,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退出了門。
沐夷光在病中一貫任性,此時脾氣也上來了:“你說話不算數!你今天早上還對我說只要是你能做到的事情都能答應我的。”
她口無遮攔,竟然無意識使出了更加厲害的招數:“你是不是就是想氣我,逼我與你和離?!”
此言一出,寢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陸修珩徹底敗下陣來,冷靜地低聲哄道:“孤答應你,不會讓你喝苦藥。”
沐夷光聞言,終於慢吞吞地鬆了手,像是一隻努力卸下防備的小奶貓,眼睛亮亮的,乖巧又緊張:“真的嗎?”
“嗯。”
王太醫揹著藥匣,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宮門外一路小跑過來。
明明他已經下值在回太醫院的路上了,這東宮的人怎麼就逮著他一人禍禍呢?
好不容易跑到了毓華殿,劉寶一把拉住了他:“先別進去。”
王太醫一邊喘著氣,一邊道:“不是…太子妃娘娘催……快一點的嗎?”
劉寶站在寢殿門外,側耳聽了聽,才道:“現在可以進去了。”
王太醫進了門,便看見了正站在太子妃娘娘床邊的太子殿下。
他的眼皮跳了跳,規規矩矩地行禮到一半,便聽得太子道:“不必多禮,給太子妃診脈吧。”
王太醫在心中嘖嘖稱奇,都說太子殿下薄情寡義喜怒無常,今日所見,對太子妃倒是十分真心嘛。
為太子妃把完脈,他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娘娘這是藥物相剋的中毒反應,先將藥停了,再服幾劑解毒的湯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