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是誰殺死了小綿羊(感謝打賞)(第1/10 頁)
祈禱,訓練,用餐,祈禱,訓練,用餐……
在車轍般咕嚕週而復始轉著的枯燥生活中,小綿羊最喜歡的是在家族的庭院中休息。
哈薩爾礦城是黃色的。
街道是土黃色的泥磚,從礦坑中走出的哈哈大笑著的矮人們身上沾著土黃色的泥,看他們啪嗒啪嗒走上街道,灰和泥引出大大小小的鞋印,就不難理解這座城給人的感覺。
米果釀是黃色的,過節時小夥子們小姑娘們往自己赤裸上身抹上的迷彩也是黃色的。
小綿羊不討厭黃色,只是在紅黃藍中他更喜歡綠色。
訓練場旁的庭院是綠色的。
像與牆外的塵土氣完全隔絕一般,這兒甚至幾乎沒有一點黃色。
各式各樣的植株是嬌嫩得要淌出水般的亮綠色,薔薇花紅白相間,人造小溪清澈透明,映著天空微微泛藍。
庭院正中有一隻眼睛。亮銀色,在正午的陽光下閃著奪目的光芒。
獨角鹿家的人常來這個雕像面前祈禱,小綿羊問過他們,這個令他毛骨悚然的、不論什麼角度總能感覺它在盯著自己的三角形雕石中的非人眼睛,到底有什麼祈禱的價值。
他們回答,等你長大了,遇到憑自己的力量也無可挽回之事的時候,自然會乞求神明的聲音。
他還真不想長大。
小綿羊開始脫護具,練習用的護具比作戰、競技的護具要差了許多,但該有的部件是幾乎沒少。他熟練地脫去肩甲、手鎧、胸鎧、內鎖甲衣……直到整個上身赤裸。他將它們隨意丟在草地上,感覺身上心上的負重都寬鬆了許多,才在長椅上橫躺下來。
即使練習用的是木劍,家主和教頭們仍然極度擔心他們的安危,勒令他們必須著甲——據說前幾屆甚至還穿的是正統全套甲冑。
真是累死個人,穿這麼厚實,不說舉劍戰鬥,就是舉著一根頭髮絲,他也撐不了幾分鐘。
“又在這裡偷懶?小綿羊少爺。”一個他很熟悉的聲音在朝他笑。
最開始,小綿羊是對他的蔑稱,他的劍就如綿羊的叫聲般軟綿綿的,不說他的哥哥姐姐,就連弟弟妹妹們刷劍的姿勢都比他像樣許多。他也曾為之生氣過,私下找教頭提升訓練量,但只有進食量稍有變化,他的肌肉,他的體型,他的力氣,都沒有什麼變化。
他索性大大方方承認了這個外號,事到如今,他也不覺得這是什麼蔑稱了。
小綿羊咯咯笑著,沒有反駁。
來者倚靠在他躺著的長椅背上,對方比他高大許多,一隻手就能把他拋到天上去。對方身上穿的可不是他這種廉價的練習貨,而是正式的亮白色鎧甲。
“布萊頓哥哥,聽說你拿到了參賽資格?”
小綿羊朝他問。
“嗯。”對方平靜地微笑著,稍稍點頭。
“酷……”
小綿羊真心稱讚。
布姆贊全國比武——基本上稱得上國內戰士、武者能拿得到的最高榮譽,冠軍可受封爵位,可加入王國的近衛軍,能獲得“王國騎士”的至高頭銜,由國王親自授勳。
只有各地最驍勇善戰的幾名戰士能獲得參賽資格,光是能參加這五年一度的大賽,都是莫高的榮譽了。
“我也許不能再教您劍術了。”布萊頓垂下眼簾,向他輕聲說。
小綿羊當初就是與布萊頓在這庭院認識的,還沒對方膝蓋高的他不知怎麼了就吵鬧著要向這外姓門客學習劍術,氣得教頭大發雷霆,直到現在還叨叨他拙劣的技術就是跟外人學壞了來。
只有小綿羊知道箇中原因。
布萊頓與其他人都不同——那些暮氣沉沉的小大人被鞭子和胡蘿蔔催促著向前奔波,但小綿羊第一眼看見布萊頓,就看出來,對方眼睛裡燃著火焰。布萊頓是自己在向前走,他行走的身姿簡直就是前行的靈魂本身,在小綿羊的眼裡,那身姿奪目無比。
這霍華德男爵家來的獨子,通古斯大爆炸英雄的後裔,從南方而來,投奔獨角鹿家,接受訓練——那些同期生偶爾發出嗤笑,愚鈍的木頭,就是把劍磨鋒利了,也只是任人宰割的魚肉,獨角鹿家有許多好手,這外姓小子一定會被揍得體無完膚。
小綿羊是先聽了這些傳言,才見的布萊頓·霍華德。那一瞬間,他甚至沒反應過來這人就是傳言的那位。
他嚷嚷著要向布萊頓學劍術,布萊頓明面上大聲拒絕,私底下卻陪他跑來這庭院“偷閒”。
“不能再教我劍術……”小綿羊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