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掛牌(第1/1 頁)
,有些喘不上氣來。
桃娘擦了擦眼角,聲音沙啞了些,“今兒個大一早,後門送回來個人,渾身是血,胎落了一半,抬進門的時候,把整張褥子浸溼了。聽外頭走動的婆子打探到訊息,說是家裡的主母也懷了胎,看她橫豎都不順眼,尋了個藉口發作,硬生生把胎打了,讓人送回明月樓。”
嫚娘嗓子發乾,筷子不自覺脫落,喃喃道,“好歹是一條人命……”
桃娘臉色不好,自接客後,每每來見嫚娘,臉上總掛著幾分譏諷。
“人命?內城裡的人,人命,值多少?”
“內城裡的老爺們,他們的正室娘子後頭,又站著哪位靠山?哪個,是我們這樣的人得罪的起的?”
她聲音冰冷,諷刺道,“能送回來不錯了,有些直接送出內城,最怕被主家送到外城最下等的窯子裡,那才真叫生不如死。後宅裡的女人,有的是折騰人的手段。”
嫚孃的手,不自覺抖了起來。
外城最下等的窯子,三五個銅板,就能拉上床,什麼髒的臭的,渾不忌諱。
桃娘臉色難看,勸嫚娘,“要不,還是早點掛牌子吧,你被老妖婆關在後院,見不著人,也遇不上好的。等老妖婆耐心耗光,還不知道怎麼折騰你。倒不如自己識趣點,讓她賣你的時候,給你找個好買家。”她圓潤好聽的聲線帶了一絲明顯的苦澀。
嫚娘不知該說什麼,她不甘心,很不甘心。她看見桃娘陪一群鬍子花白的老爺們喝酒吃飯,那樣的場面,她根本笑不出來,只覺難受,令她作嘔。
她做不到。
嫚娘最終沒能堅持過半載,提前讓媽媽掛牌。姑娘們的慘狀,她聽夠了,她決定聽桃孃的話,早早掛牌,寄希望於早日找到歸宿。
身為明月樓有花魁潛質的姑娘,樓裡給她準備了一場盛事。
那天晚上,嫚娘彈了很久的琵琶,彈得手指麻木,人也麻木。看底下人影憧憧,笑著、鬧著,高喊出價,一臉興奮。
這樣的場面,讓她反胃,差點嘔出聲來。
站在高處的人,能清楚看到帷幕後嫚娘絕望的表情。
桃孃的手,攥緊了帕子,在上面扣出一道裂口,臉上飛快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得逞的笑。
她已在地獄裡掙扎,憑什麼,別人還有機會敞亮的等待?
是啊,就該這樣,該和她一樣,被如惡狼般的目光環視,今夜之後,會和她一樣,身不由己,坦坦蕩蕩的恨這人間。
最終,一位白淨的公子以一千兩黃金的高價,買到了嫚孃的第一晚。哪怕在內城,這也算高價。明月樓不是座有名的花樓,它不好不壞,不高不低,裡頭的姑娘們,不值得一千兩黃金。所以收到出價時,人群小聲下去,媽媽樂得嘴都合不攏。
見到人,嫚娘心頭舒了口氣。
她安慰自己,好歹,長的不算難看,只是矮了點,瘦了點,模樣還是好的。
待房內只剩二人,她誠心討好,卻見公子笑的玩味。
公子說,“其實,我是個女人。”
抱琴的手,彈錯了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