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門路(第1/3 頁)
顧雁平復了心緒,又爬起身。行裝不過三四套衣裳,裹住帶鎖的小匣,全塞在一個包袱裡。她背起包袱,轉身睹見桂枝。猶豫了一瞬,她拿起桂枝邁步推門。
若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想動粗,就抽死他們。
院裡,眾人進進出出收拾著東西。少年人扶著史六,緩緩挪步往外走。大家見她拎著粗枝出門,都忙不迭地躲閃目光,不再看她。
顧雁走到趙管事面前,恭敬一禮:“仍要多謝趙管事,兩年前留我在書肆做工,還將我薦給張娘子,讓我多份進項。容娘先行告辭了。”
“去吧。”老人疲憊揚手。
顧雁頷首轉身,大步往外走去。路過那對兄弟身旁時,少年冷嗤一聲,朝她翻了個白眼。顧雁亦狠狠回瞪。
少年嫌棄轉頭,朝兄長低聲抱怨:“一個死了全家的潑皮貨,囂張什麼。”
顧雁剛準備邁過門檻,腳驟然懸停半空。她猛地轉身,壓住微顫的聲音,厲聲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少年偏過頭,昂起下巴:“誰說你了,我又沒指名道姓。”
顧雁緊捏枝條,深吸一口氣。她抬手一揮,枝條快得只剩殘影。少年只覺膝蓋鑽心地疼,猛然跪倒在地,也連帶他兄長也差點摔倒。
“你敢打我!”少年咬牙喊道。
“我好好走道,哪知有不長眼的惡狗撞來,還攔在路上亂吠!”顧雁剜了他一眼,轉身邁步。
“你個毒婦……”
少年起身欲追,卻被匆忙趕來趙管事拉住。“少說兩句!”老頭用力一拍他的頭。
“她先打我!”少年不服氣,“我撧了她那根爛木頭!”
趙管事用力拉住比牛勁還大的少年:“什麼爛木頭,那是穎王贈的桂枝!人家能得穎王贈桂,你們除了背後亂嚼,還有什麼本事?”
少年怏怏垂下頭,偷瞄著再看,容娘已消失不見了。
南市街道行人往來。顧雁緩緩走著,緊緊抿唇,強忍住眼眶裡的酸澀。
這一路北上,混在流民隊伍裡時刻警惕,在臉上抹泥,身上髒得發臭時,她不曾哭過。
夜宿荒野,爬到樹上縮成一團,聽遠處狼吠嚇得睡不著時,她也沒哭過。
躲了好幾日寒雨又冷又餓,走得腳底起泡,潰了又好,好了又潰時,也沒哭過。
她能堅持到梁城,全憑心頭那個念想,找到親人下落。是死是活,都要找到。
說她潑皮,她認了。
敢說她死了全家,抽死他!
走到臨街,此時戲館還未營業,大門緊閉。顧雁敲開門,由小廝引著來到後院。通常這時伶人們都應在後院準備,她卻見所有人站在院裡,圍著一名中年男子說話。
“說好明日補上租金,怎能突然翻兩倍!”
“也不能看戲館紅火起來,就坐地起價吧!”
中年男子滿臉橫肉,瞪著溜圓的眼:“你們硬拖三個月不交租金,家主已經仁至義盡!如今你們生意好起來,就不想著回報?張月你給個話,到底交不交?”
一旁的張娘子懇切說道:“戲館營生起起落落,改日門庭冷落下來,咱哪交得起這般貴的租金。還請劉管事再跟東家說說,通融一二。”
“一群戲子算什麼東西,敢對家主指手畫腳。明日最後期限,不交就滾!”那男子一甩衣袖,邁開方步就要出門。
站在廊下的顧雁目睹這一幕,心知戲館也遇上了麻煩,只怕顧不上收留自己了。雖然有些失望,她亦心生不平。
那男子走過身邊時,顧雁忽然說道:“昨日神鴞營嚴都尉親自登門,對戲文大加讚賞。”
其實嚴都尉沒有稱讚,但這不重要。對這種房東,求情根本沒用。
那人果然停步,狐疑地打量起她:“你是誰?以前來怎沒見過你?”
“她是剛請來寫戲文的容娘子!”張娘子疾步奔來,挽住顧雁手臂,瞧她揹著包袱,拎著樹枝,轉頭又笑,“下午出去採買了剛回來。嚴都尉專程幾次上門,就是想結交我家這位容娘子呢!”
顧雁訝然看向張月,很快又心領神會。讓對方以為戲館結交了嚴都尉,更有利於討價還價。她順著話婉言道:“戲館剛有起色,便急著殺雞取卵,對誰都沒好處。不如從長計議,待戲館營生穩定,日後也能多交租金。”
張娘子忙補充:“東家若執意趕走我們,惹惱嚴都尉,可不好交代啊!”
那男子愕然愣住,又打量了顧雁好幾個來回。他負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