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機器裡的幽靈(五)(第3/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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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人渾身上下的汙濁,應該是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得到盡心的梳洗。
於笠觀察著雖然骯髒但明顯要新一些的床單,猜測這人是才轉移到這間病房的。
到底是什麼安排,將一個明顯看起來危險且失智的精神病人和他安排到一間普通病房。
他身子一冷,目光轉移到男子摸出的一把水果刀。
“嗚嗚嗚,你欺負我,你睡覺不好好睡,在那裡嘀嘀咕咕。我在數星星,你吵我。我要弄死你,我要弄死你!”說著,男子就撒開腿朝他撲過來。
從剛剛那人出拳的力量來看,不是很大,是於笠能夠抵擋的程度。不過他坐在床上,不能隨便動彈,如今面對利器,還是有些害怕。
他眼光迅速掃描四周可以觸及的地方,捕捉到床頭櫃上放著一隻暖水壺。
於笠往前一傾,抓起水壺,拔掉塞子,將裡面還熱氣騰騰的滾水往衝過來的男子一倒,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男子立馬發出殺豬般的哭嚎聲,他丟下水果刀,在滿是灰塵的地上滾來滾去。觸目驚心的燙傷因為滾動反而更加刺痛,他的尖叫聲也越發高昂。
於笠撐著床邊,小心俯下身來,撿起地上的水果刀。
他的手指輕輕拂過還掛著果皮的水果刀,這樣的刀子,已經沒有多少鋒利度了。
不過光是刺過來,以他現在這脆弱的身軀,挨一下仍舊可以躺個十天半個月。況且這裡……
他忽略掉打滾的男子,環視四周,只需要粗略觀察,就能發現這座療養院的落後和破敗。
碎了幾片玻璃的窗戶蒙著泛藍的窗膜,外面又封上一層生鏽的防盜窗,窗戶半開著,隨著風擊打著搖搖欲墜的窗框。
牆壁和天花板原本刷的一層厚厚的白漆,現在也泛黃,掉落了一塊又一塊,於笠的枕邊就有小塊油漆的碎屑。
放水果的木桌防撞角只殘留一點海綿屑,不過桌角早就磨得光滑鋥亮,上面灰濛濛的塑膠碗,裡面的水果看上去還是比較新鮮的,估計是今天剛放上去的。
把水壺放在病人床邊這樣的騷操作於笠就不想吐槽了,因為這隻水壺也算是幫上了大忙。
雲山精神院……他怎麼會來這裡?
他是身體殘疾,不是腦子殘疾。
房門從外面開啟,兩個護工模樣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們穿著洗得發皺的白色護工服,如果還能稱之為白色的話,不善的目光一眼瞧見地上翻滾的精神病男子,轉又看見床上斷掉的約束帶。
其中一個臉色泛紫的護工忍不住破口大罵:“昨天沒注意就搞壞一間病房,換了房,這破帶子還捆不住他。這智障,媽的,死了算了。”
另一個戴著金耳環的男子用著不高不低的沙啞聲音附和:“聽說他家人已經放棄他了,乾脆拿馬桶水嗆死他,然後說是他發瘋,突破醫生防線,自己玩死了。”
“媽的,這理由太離譜了吧,被查出來你想吃牢飯?”紫臉護工有些吃驚地盯著耳環男。
耳環男如同破風箱的笑聲從喉嚨裡擠出來,“呵呵呵,以前有幾個棘手病人我就是這麼處理的,根本沒人查,咱們這療養院有病人發瘋死掉的又不是一兩例了。”他搓了一把發黑的眼袋,幽幽地盯著紫臉男,“你沒來多久,沒經驗很正常。拿傢伙吧。”
耳環男努了努嘴,指向地上亂爬嘶吼的男子,紫臉男接受了這個建議,給自己肥厚的臉上來了幾下,壯了壯膽子,慢慢走近哭嚎的病人。
他猛地發力自己肥壯的身子,撲過去按住病人。病人燙紅的皮肉受這麼如山倒的重力,痛得發瘋,拼命掙扎,幸好紫臉男的力氣不錯,一個病人再怎麼使力,他都能摁得住。
耳環男熟練地從醫療箱裡掏出一根看上去就很扎人的繩子,三下兩下就把病人捆得死死的,不能動彈。
耳環男將身子探到病房外,簡單瞄了幾眼,就吆喝扛著病人的紫臉男跟上。
看他們不是很謹慎的模樣,估計這樣的行為只要不是明目張膽,或許就沒人阻止他們。
門慢慢合上,留下一直被忽視的於笠。
他的臉色白得不能更白了。
這家療養院不是一般的危險,他多待一天,就會有多一天的生命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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