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遠方的河(第1/2 頁)
早上醒來後,他精神飽滿繼續上路。
他將裝備整理齊全,補充消耗的箭矢,跨上馬匹堅定不移地緩緩遠去。這次把臉上抹滿了油彩,還勾勒出幾道奇異的花紋,感覺不錯。
攜帶的地圖上又多了一個圈,他臨走前還告知了這個新部落的男人們鄰近關於那個小部落的情況,讓他們保持聯絡互相支援。在靠山區的草原上行走幾百裡之後,他已經有了經驗:但凡有山有水的地方,沿著山腳小河流往草原上去尋找,總能找到部落。草原上的一切都離不開水,河流才是草原真正的命脈。
一個多月過去,他在山區外圍接連屠了二十幾個大小部落。他已然不需要再如第一次那樣,在內心深處逼迫自己去欣賞那些胡人孩子稚嫩的屍體。平平淡淡的,就象看一片葉子飄零落地。
有些稍大的部落處理起來稍有麻煩,但不大。他的工作穩穩當當,也學會了不再每次開弓都拉滿弓弦,只須用合適的力氣射入咽喉,遊刃有餘。
現在,他不稱塞外人為韃子了,就叫胡人,很持中的一個詞。那些只是屍體,心中已無恨,何必侮辱人。
盛夏已到,他躲進山區避暑休整。此刻的他鬍鬚拉碴,臉上塗著油彩,身上的衣服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渾身混合著奶羶、汗臭,除了沒穿左衽的胡袍,他一眼看上去就是個胡人。
他找到一處溪流邊停留。這處溪水將一直向前流淌直到與其它水流匯合,最終匯聚成一條流向草原深處的河流。他沒有直接跳入清涼的溪水中洗澡,而是用木桶取了水在岸上一點一點擦拭身體,清洗衣物也這樣。一切汙穢都要遠離水流,這都是胡人的習俗。河水是神聖的,絕對不容玷汙。
他在草原上的小部落推行漢人的規矩,然而面對著天地自然,他屈服於草原的規矩。道法自然。守拙道長,招弟,師父師孃師妹可好?一些思念自然而然從他心頭泛起,在這山澗流水邊,他短暫地回覆成一個十九歲的青年。
他在這裡生活了一個月。
***
出山繼續殺!
這一片的部落基本清理完畢,他下意識往西往北行進。儘量不離開山區太遠,他沿著草原上的河流繼續殺,一個個新的漢人小部落被他串聯起來。這些剩餘的漢人每一個手上都沾染過胡人孩子的鮮血,相信他們以後一定會弓馬純熟,畢竟他們要求活。
八月的某日,他在遠方的河流拐彎處發現一個不小的部落。
他如往常一樣緩緩走馬靠近。部落的胡人全部躲進木柵圍成的簡陋營寨內,一個個男人閉緊嘴,用惶恐的眼神透過柵欄縫隙看他。
他無懼,靠近木柵,胡人沒有放箭。他再往前行,三個人手持兵器跳出來將他隱隱包圍。
一箇中年,一男一女兩個青年。衣著華麗,都是胡人,還是高手。
為首的中年操著生澀的中原話問他:“中原人,你是誰?你已經殺戮太多太多,為何要這樣做?”
他凝神觀望這中年胡人。下顎上留著彎曲的黃色鬍子,眼神清澈淡定,手持一柄狼牙棒,氣度非凡。是個高手,也許很高。
他知道沒機會調轉馬頭,於是緩緩下馬站定,緩緩解開揹負的長槍,穩穩握住長槍,答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草原上強者為王,我只想在草原上定下我的規矩。”
那中年人道:“你前面殺的是瓦刺那些山中賤種,我不會理會。偉大的成吉思汗的子孫,偉大的黃金家族佔據這片草原,我們和那些瓦刺賤種不是一路人。中原人,請你離開。”
這是一條歷史悠遠的鄙視鏈。蒙元已滅,瓦刺人崛起,然而黃金家族的餘孽們仍然鄙視他們曾經的奴隸,稱他們為山中人,為瓦刺賤種,大部分塞外胡人居然打心眼裡信這個。黃金家族。成吉思汗,那是他們草原上永遠的榮耀。
中年人抬起手中的狼牙棒,道:“我,別裡古臺,繼承先祖的榮耀,發誓要用生命守護黃金家族。中原人,你是個強者,我別裡古臺打死你!”言畢,一棒掄出。
棒上尖刺帶起尖銳的風聲,李四有奮力挺槍一攔。
一聲脆響,狼牙棒與槍頭相碰。李四有後退兩大步,手臂微酸,卻心中大喜。
那別裡古臺佔據優勢,搶上兩步,掄起狼牙棒再砸,直來直去,快如閃電。
李四有不斷大步後退,他知道自己贏定了。很早之前,他就推演過遇到高手的情形,只要對手一擊不能將他打死打傷,他必能拖死這些高手。於是他後退,不斷後退,耐心等待別裡古臺內氣耗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