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重蓮綾(第1/3 頁)
即便沈蘊姝身處王府多年,現下仍是不大習慣與陸淵一起用晚膳,更做不到像在沈沅槿和雲香、雲意等人面前那般輕鬆自在。
沈蘊姝面上的笑意漸漸凝住,待陸淵昂首闊步地邁進門來,便只餘下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
“今日下值早,正好過來陪你和永穆一起用膳。”陸淵口中的話雖是如此說,然而目光卻先在沈蘊姝身上逗留了數息、方緩緩移至陸綏那張白裡透紅的小臉上。
陸綏約莫此間唯一願意親近陸淵的人了,見他進來,擱下手裡的箸,喚他阿耶。
陸淵應了一聲,來至陸綏身側,掠過她不動聲色地凝了沈蘊姝一眼,只覺她面上的笑假了些,不比發自真心時那樣好看。
她似乎鮮少會在他的面前開懷大笑。
陸淵微不可察地微折了眉,卻又只有短短一瞬便舒展開來,抬手輕輕撫了撫陸綏的發頂,儘量放平了語調問她道:“永穆近來可有聽阿孃的話?”
陸綏認真點頭,甕聲甕氣:“有的。阿孃和乳孃早上還誇了我呢。”
父母二人說話間,婢女添了一副新的碗筷進前,陸淵便往陸綏左手的位置坐下。
沈沅槿自覺多餘,加之不甚自在,沒用多少飯食便不再動筷子,好容易熬到陸淵也用完了晚膳,這才得以尋個藉口先行告退,回去仍舊裁剪布料。
是夜,陸淵宿在沈蘊姝房中。
裡間燃著一盞燈燭,燈芯透出的光亮將二人的身影映在紗窗上。
陸淵僅用一隻大掌便將人勾至懷中,另隻手則去解她衣上的繫帶。
沈蘊姝不想看他的皮肉,只將兩條修長的手臂橫在二人中間,不肯如此就範。
陸淵知她這是要他吹燈,本欲罔顧她的意願,奈何她的一雙瀲灩美目著實惹人憐愛得緊,還是將其鬆開,自去案前吹了燈。
“今日這身衣裳做得甚好,可是針線房特意為你新制的?”陸淵說著話,伸手去解她身上的外衫。
沈蘊姝恐他知曉後要讓沈沅槿給他的妻妾做衣裳,又不欲出言欺騙於人,只沉默著不答話,按下他的手,自個兒解了衣裙整整齊齊地掛至衣架上。
她不知,身後男郎的目光一刻都不曾離開過她,炙熱得似要生出火光來,還不待她回身,兩個箭步上前將人抱進懷中,安置到錦被之上,俯下身去。
此廂事畢,陸淵見沈蘊姝尤溼著眼眶伏在褥子上,落下床帳後方命人送水進來。
簷下侍立的婢女聞言,忙不迭去水房裡倒了那尚還溫熱的清水送進來,目不斜視地將那水盆往床邊矮凳上擱了,無聲退出去。
陸淵聽得門被合上的輕微聲響後,方掀了床帳起身下床,隨手取來一條巾子沾溼,不緊不慢地擦拭著汙濁,回首同床榻上的女郎說起話來。
“下月便是永穆四歲生辰,除週歲那日外,都不曾大辦過,不若此番一齊補上,請些人過來赴宴,也好熱鬧熱鬧。此事我會交由王妃辦好,無需你另費心思。”
沈晚蘊姝實在疲累,懶怠去深想這件事,勉強支起身子披了薄被在身上,扯著有些沙啞的嗓子輕聲道:“王爺如此愛重永穆,妾身先謝過王爺。”
陸淵將那髒了的巾子擱在一邊,拾起褻褲胡亂穿了,接著拿另一方乾淨的巾子沾水擰至半乾,復又回到床邊坐了,沒臉沒皮:“真要謝我,下回便大膽些,莫要再如今日這般臉皮薄。”
一番話說的沈蘊姝越發臉熱耳紅,別過頭不去看他。
陸淵凝眸盯著她的側臉,不願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磨蹭許久,觀她面上隱有慍色,這才停下,往衣架上取來她的裡衣。
待她穿好衣裳,陸淵三兩下將褻衣裹在身上,往她身邊躺了,重新落下床帳。
三日匆匆而過。
這天晌午,沈沅槿打發辭楹去針線房裡討些鵝黃色的絲線來,另叫拿五十錢請那處的女郎媼婦吃茶。
辭楹想起那日還剩了些天青色的重蓮綾,娘子很是爽快地將其賞給了她,這會子就在她的屋裡放著呢。
那餘下的布料用來製成裙子自是不夠,可若是做成上襦和坦領,怕還有多出的。
針線房有一喚作黃蕊的繡娘略小辭楹一歲,才滿了十五;黃蕊生著一雙水靈靈的杏眼,又極愛笑,辭楹瞧她甚閤眼緣,去歲往針線房走動過幾回後,倒是漸漸與她熟稔起來,多了個泛月居外的朋友。
去歲秋日,她與黃蕊在一處躲雨,待到雨過天晴後,天空泛出青釉般的柔和靛色,黃蕊昂首望向那片澄淨的青,頗有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