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商賈(第1/3 頁)
宋嘉定十六年冬,臨近年關,臨安城,朝天門,清平坊,顏家米鋪。
江南的冬天溼冷,尤其是寒冬臘月下雨的時候,陰冷潮溼,並不比北方好過。那種溼冷,直入骨髓,讓人生怵。
但即便是寒冬臘月,雨雪霏霏,幾個龍精虎猛的漢子依然在門外警戒,虎視眈眈,警惕地打望,絲毫不懼外面的寒冷。
屋外凍雨逼人,寒風刺骨,大堂之中卻是炭火熊熊,溫暖如春。顏家米鋪的掌櫃顏春坐在上位,一個精壯漢子在堂下肅然而立,恭恭敬敬。看二人談話的神情,似乎並不輕鬆。
“張開,聽你這麼說,大宋這朝中,聯蒙滅金的多,聯金滅蒙的少,重新納幣於金的,幾乎沒人了?”
火光映在顏春臉上,雖偶現倔強,但嬌豔不可方物。
“主人,你有所不知,大宋君王和士大夫都是見風使舵的膽小鬼,一看到韃靼兵強馬壯,把金國趕到了黃河以南,就紛紛起了壞心思,想要跟著韃靼大軍,趁機分一杯羹。這樣的人大有人在。”
張開小心翼翼介紹道,眉宇間憂心忡忡。
“還有太學院那些學生,動不動就進言,要求大宋朝廷北伐。就連史彌遠這個堂堂的大宋宰相,也要讓他們幾分。”
張開的話,讓顏春也是眉頭緊皺,嘴裡悻悻罵道:
“這些蠢貨,他們難道就不知道唇亡齒寒嗎?真是一群無用的廢物!”
顏春也不知道是在罵誰,張開不敢頂撞,只能點頭稱是。
“那個姓趙的,底細打聽清楚了嗎?”
顏春用火鉗撥弄著火盆中的木炭,頭也不抬,輕聲問道。
她口中姓趙的,當然是把他們從臨安大牢中搭撈出來的濟國公趙竑了。
“回主人,此人叫趙竑,是大宋官家唯一的皇子,封為濟國公,臨安城人人皆知。他有妻室吳氏,兩個人鬧翻了,吳氏不知去向。現在身邊有一個婢女,人稱徐姬,會彈琴、有幾分姿色。”
回答的漢子身子前傾,恭恭敬敬。
“這麼說來,他就是未來的大宋皇帝呢?”
顏春抬起頭來,眉頭微微一皺。
出面救他們的人,竟然是大宋朝廷唯一的皇子,怪不得臨安府尹會給這個趙竑面子放人。要不然,他們現在還被關在臨安大牢。
若是深查下去,保不準還會出什麼亂子。
“主人,濟國公趙竑雖然是皇子,但能不能當上太子都不一定,更不用說將來的大宋皇帝了。”
漢子輕聲回道,依然是謙恭有加,恪守尊卑有別。
漢子的話,讓顏春不由得一愣,脫口而出。
“趙竑既然是大宋皇帝唯一的皇子,為什麼不能當太子,又為什麼不能當皇帝?難道說,他有什麼隱疾,明天就要一命嗚呼了嗎?又或者說,他是個假皇子,就要被廢了?”
“大慫”可真是怪事多。君王動不動就去當“道士”,還佔著茅坑不拉屎,死佔著皇位不放。士大夫們吟詩賦,嬌妻美妾,天天不幹事,又幹盡了齷齪事,還能富貴逍遙,無憂無慮。
皇權不振,奸相專權,這也難怪大宋軍隊兵力孱弱,屢戰屢敗了。
也不知道,那些老百姓飢一頓飽一頓,怎麼就忍得下去?
“主人不知,趙竑雖然是大宋官家唯一的皇子,但他得罪了權相史彌遠,還有當朝皇后楊桂枝。史彌遠加上楊皇后,趙竑這個皇子,十有八九是要被廢了。”
張開輕聲開口,眼神隱隱中有一絲不屑。
一無是處的窩囊廢,不知道最後會不會真被廢掉?
趙竑要是在這裡,聽到這個張開的話,肯定會嚇一大跳。
“史彌遠只是個宰相而已,楊桂枝只是後宮。他們也能廢了皇子?要是廢了趙竑,誰又來當皇子?”
顏春眼中的驚訝更甚。
堂堂的皇子,被大臣和後宮隨意更替,這大宋皇家,也太弱了吧。史彌遠真能一手遮天?
這個“大慫”,可真夠奇葩的。
“主人有所不知,宋人的宰相,權在親王和百官之上。不要說皇子,就是貴為太子,也無權無勢,還不如六部的侍郎,更不用說宰相了。”
張開繼續解釋,饒有興趣。
“兩年前,宰相史彌遠從民間找到了趙宋皇室子弟趙與莒。趙與莒本是會稽鄉下的一個潑皮無賴,被選為沂王嗣子,大宋官家趙擴賜名趙貴誠。史彌遠對趙貴誠很是看重,派他的同鄉國子學錄鄭清之專門去教趙貴誠。小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