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色闌珊(第1/3 頁)
河水在夕陽的餘暉下流淌,波光粼粼。岸邊的卵石灘上,散落幾件脫下的衣褲。公孫袤在齊腰深的水裡撲騰,戲水。小小年紀,他懂得不能因身上有味被人嫌棄。連日來汗味、血腥氣混雜,他自己也知道不好聞,所以即使深秋的河水已經變得很涼,他也要把身上的異味清洗掉。
雁兒挎著一個包袱走來,站在河邊喊了一嗓子:“喂,你不怕冰冷啊!”
公孫袤把整個腦袋沒入水中,半會才從不遠處冒出來。
“哼,不怕凍死你就在水裡待著吧。”雁兒嘟囔著,把公孫袤散落在河灘上的衣裳收攏起來:“嘢,這髒的,上面黑乎乎的這是啥呀,是幹了的血?”
公孫袤還在水中搓洗著身子。
雁兒指著地上的包袱對公孫袤說道:“這是娘給你找的換洗衣裳,等會穿上。”
公孫袤在水中望著。
為了讓公孫袤出水後暖和點,雁兒到附近撿了些柴禾,又攏了一把乾枯的細草點火。一股濃煙後,火苗漸漸騰了起來。
這時雁兒又把目光望向河面:“你洗好沒?快上來啊,不然真就凍壞了。”
公孫袤在水裡遊動:“你在這,我咋上來?”
雁兒不解:“我在你咋不能出來?”
公孫袤急了:“你快走開呀,你是個女娃,我光著身子咋出來?”
雁兒又嘟囔:“你這人真麻煩。那我去哪兒?”
公孫袤用手指了指:“你背過身就行。”
雁兒聽從,轉過身子。
公孫袤不放心,又叮囑:“你別轉過來呀,閉上眼睛。”
雁兒撅著嘴說道:“你真囉嗦。我不看,用手捂上總該行了吧。”
燃燒的柴火“噼啪”作響,竄起的火星在初降的夜色下亂舞。
公孫袤上了岸,裹緊衣襖過來烤火:“到底是山裡,這牧場的夜晚還真冷呀。”
雁兒轉過身來往火堆裡添柴,白他一眼:“凍死你才好。”
公孫袤咧嘴,牙齒打顫。
雁兒又數落:“知道冷了吧?你這是何苦,沒人說你啥呀!”
公孫袤回應:“我知道身上髒,還是別讓人嫌棄的好。”
雁兒說:“你真是,哪個嫌棄了,別亂說好不好?快烤烤吧。”
“雁兒妹妹,你真好,還知道給我生了柴火。”
“這是娘吩咐的,說別把你凍壞了。”
公孫袤聽明白了,心頭一熱,隨後他又問道:“這衣裳是誰的,有些大?”
雁兒說:“那是我爹的。娘說你先穿著,她抽空給你改一改。”
公孫袤感到溫暖:“你娘真好。”
雁兒糾正:“你也要叫娘。”
公孫袤笑盈盈望著雁兒。
從河灘回來後,公孫袤跟雁兒一塊吃了飯,然後由雁兒帶著去了趙成紀大爹的窯洞裡。當晚,公孫袤就和趙大爹住在一起。
外面的圓月很亮,銀色的月光灑滿牧場營地,寧靜、安詳,偶爾有馬的響鼻短暫地打破夜的沉寂。
在馬廄旁,一束暗淡的燈光從土窯的窗欞裡透出來。窯裡,趙成紀在往土爐子裡新增木柴,炕上的公孫袤鑽在被窩裡望著窯頂愣神。
趙成紀說:“你知道不,你娘那可是個好女人。我說的是雁兒娘,也就是都尉夫人,以後她也是你娘。”
公孫袤不語,只是望著。
趙成紀又說:“還有咱們的李都尉,他已經認了你,你就要和雁兒一樣叫爹。”
公孫袤眨巴眼睛,臉上有了笑意。
“你笑什麼,不好意思叫?沒關係,慢慢就好了。”趙成紀繼續說:“李都尉當年那可是一員猛將,帶兵與胡人作戰時衝在最前面。因為他精通騎馬射箭,斬殺眾多胡人,年紀輕輕就被任為中郎,那是多高的榮譽啊!後來受了重傷,朝廷才讓他來管理這牧場。”
公孫袤來了興趣,翻身坐起:“我也要去殺滅胡人。”
趙成紀說:“知道,我曉得你心裡有仇。等過幾年你長大了,就去從軍。快躺下,蓋好被子,彆著涼了。”
公孫袤把被子裹在身上:“趙大爹,你的腿是咋傷的呢?”
趙成紀說:“我這腿也是在征戰胡人時被箭射傷的。”
公孫袤驚奇:“大爹,你也從過軍,抗擊過匈奴?”
趙成紀搓搓下巴的胡茬,一臉自豪:“那是。當年我和李都尉就是跟隨‘飛將軍’李廣離開家鄉上邽的。吳楚七國之亂